他故意的。
裴亦說,他在院子裡遇到行知哥,徐行知說天氣熱,讓他去客廳裡等。
於是就有了被撞見的那一幕。
徐行知的身形擋著,裴亦完全在沈清央視野盲區,她與徐行知若有若無的親密,都儘數落入裴亦眼中。
他放她與裴亦去聽樂隊,看電影。
她被裴亦追著問了一下午。
徐行知。
四月,餐廳中暖氣不再,溫度不冷不熱,沈清央麵無表情吃完一塊鮮嫩的清蒸鱸魚,用濕巾擦手。
裴亦捕捉她的神情:“生氣了?”
“……”
“你是生我氣還是生行知哥的氣,我好像什麼也沒乾吧。”裴小二苦著臉。
沈清央也知道自己這情緒來得莫名其妙,不過一段往事,隻是突然又出現在腦海中了而已。
抿口紅茶,她放緩神情:“沒有,剛才被魚刺紮到了。”
裴亦鬆口氣:“你慢點吃。”
“嗯。”沈清央把注意力拉到到食物,“這家餐廳蠻好吃的。”
不是那種隻有裝修沒有味道華而不實的藝術餐廳。
“那當然。”裴亦哼笑了聲,“小爺帶你吃的還能不好吃?”
論吃喝玩樂誰能比他更擅長。
飯後甜點上的是朗姆酒冰激淩,口感軟甜,裴亦不愛吃甜食,於是沈清央把他的那份也吃了。
結賬時,服務生不小心把桌上的殘茶打翻,液體濺到裴亦手上。
他去衛生間洗手,沈清央下樓從前台那兒撿了兩顆檸檬糖,邊吃邊等裴亦。
百無聊賴,她查看手中賬單。
這一頓飯是挺貴的。
正想著,不遠處傳來說話聲,沈清央抬頭,幾步之遙的包廂外立著一道清頎身影,白襯衣,西裝搭於臂間,背影說不清道不明地吸引人。
他正在和對麵二人交談。
那中年人沈清央認得,是遠盛集團的成總,律所大客戶。
至於另一個年輕姑娘,似乎有些眼熟。
沈清央隻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繼續研究手中的賬單。
沒一會兒,三人從她麵前經過,徐行知腳步幾不可察地停了一下。
似乎有目光淡淡從她身上掠過。
“央央?”
裴亦從洗手間出來,伸手彈她額頭,“想什麼呢?”
“嗯?”
裴亦奪過她手裡的賬單:“有什麼好看的,小爺找你吃飯還能讓你花錢嗎?”
沈清央微頓,委婉道:“你想多了,我隻是在出神。”
裴亦:“……”
賬單揉皺丟進垃圾桶,裴亦吃了沈清央手裡的另一顆檸檬糖,氣哼哼往外走。
餐廳門口,徐行知剛送走成家父女。
夜色清沉,黑色門頭下壁燈散發出幽幽柔光,二人前腳踏出門,後腳裴亦張嘴就喊:“行知哥?”
男人回身。
光暈勾勒著麵部輪廓,薄唇,鴉羽般的睫毛,比之從前,氣質愈發成熟。
裴亦十分熟稔地與他說話:“剛才那兩個人是你朋友嗎?”
徐行知:“公司客戶。”
裴亦點點頭:“哥你開車了嗎,要不要一起走?”
“不用,你們先走。”
沈清央自始至終安靜地站在裴亦身邊。
徐行知目光掃過她荷葉領的漂亮長裙,包上墜著的小柿子香包,最後,是裴亦手上晃著的車鑰匙,那裡掛著一個同樣的香包。
年輕男女,十分般配。
席間酒喝得有點悶。
二人經過,徐行知忽然喊住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沈清央停步,回答:“今天下午。”
“裴亦去接的你?”
“他剛好有空。”
徐行知輕輕點頭,他們側著身子說話,呼吸間氣息沉浮,他看著她鮮紅的唇:“你們喝酒了。”
“沒有。”沈清央搖頭,柔光裡,皮膚白皙如玉。
裴亦順口補充:“甜品裡加了朗姆酒,央央吃了我沒吃。”
他怕徐行知誤會他酒駕。
聽到裴亦數十年如一日的親昵稱呼,徐行知麵色漸淡。
“哥。”沈清央轉頭,輕聲結束了這場對話:“你記得叫代駕,路上注意安全,我們先走了。”
夜風輕晃,徐行知溫和笑了:“好,多謝關心。”
周末兩天,沈清央在家休息,彌補精神。
周一上班,晨會開了兩個小時,結束後草草做一些整理便到了午飯時間,她和蔣姝林竹一起在寫字樓附近吃飯。
林竹上周去了遠盛集團做對接,聊起八卦:“成總千金從國外回來了,不得不說,成總是真寵他女兒,投胎好才是真的好。”
蔣姝:“你見到了嗎?”
“當然。”
“跟成總像嗎?”
“一點不像。”林竹挑眉,“估計隨她媽,漂亮著呢。”
沈清央聽著她們閒聊,腦海中忽然閃過兩幅畫麵,在夢京會看到的和徐行知說話的姑娘與上次去維斯時碰見的。
是同一個。
遠盛成總的女兒。
也不意外,隻是挺巧合的。
吃完飯,沈清央順手從樓下買了一杯手打檸檬茶,午休時她睡不著,靠在椅子上給照片修圖。
有在雞鳴寺拍的,也有拍的食物。
而後,編輯成九宮格,發在朋友圈。
她朋友圈更新得不頻繁,但不是完全沒有,隔一段時間會更新一組生活裡隨手拍的照片。
朋友圈發出去沒多久,沈父給她點了讚,聊天框跳出新信息:[又瘦了]。
沈清央彎唇笑,回複:[哪有,比你上次回來胖了五斤。]
沈父:[胖點好看,你太瘦了。]
沈清央回了一個小熊吐舌頭的表情包。
父女二人一年到頭見不了幾麵,沈父作為公司技術人員常年在非洲駐外,唯一能給女兒的補償就是零花錢。
自成年之後擁有自己的銀行卡開始,沈清央每個月都會收到沈父打來的零花錢,對她來說多得根本花不完。
後來有了工資,她乾脆不去動那張銀行卡,權當攢錢。
和爸爸簡單聊了幾句,退出聊天框,沈清央點開提示小紅點,喻哲給她點了個讚。
他還在那條朋友圈下留言:[這是在南京出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