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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外麵又傳來淅瀝雨聲,寒涼無孔不入透進屋內,與暖意碰撞化作沉悶濕氣。
半夏被蕭成鈞冷聲質問,不由得呼吸一窒,手上的被子掀也不是,不掀也不是。
屋內氣氛悶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蕭成鈞眸光冷銳,豈能看不出半夏和連翹的為難,縱使二人極力掩飾,也叫他捕捉到了細微的驚惶。
他離心底的答案似乎又進了兩步。
“忽想起佛經漏抄了兩句,我且先出去補一補。”蕭成鈞垂下眼眸,輕抿著薄唇,轉身朝簾外走去。
筆挺的身影行路無聲,卻叫半夏和連翹心如擂鼓,渾身緊繃得四肢僵硬。
待看他消失在簾外屏風後,二人方才長長舒了口氣。
“你去門口守著。”半夏朝連翹遞了個眼神,動作麻利地給沈明語更衣。
連翹剛要邁步,忽聽得榻上的小主子哼哼道:“……水……喝水……”
連翹朝外麵喚了聲,叫外麵守夜的小丫頭送溫水進來。
簾子倏地一掀。
蕭成鈞端著個瓷白釉茶碗站在簾下,漆黑的瞳仁毫無波瀾,漫不經心瞥了一眼,“六弟醒了?”
半夏將將給沈明語換好衣裳,顧不得再給她束胸,急忙扯了衣架上的月白大氅,將小主子裹得嚴嚴實實。
“三少爺,怎能勞煩您做這些?”連翹亦是麵色微微發白,忙伸手去接茶碗。
許是被他連番驚嚇,連喉嚨裡發出的聲音都帶了顫抖。
蕭成鈞將目光寸移到榻上的蒼白小臉上,看她已經換過衣裳,指腹按緊碗蓋,牽唇笑了笑。
“無妨,彆叫六弟渴著了。”
話才落音,人已經大步到了榻前,眼底情緒莫辨,垂眸凝視著錦被裡的小少年,“扶他起來罷。”
半夏隻得扶著沈明語,讓她倚在自己肩頭,低聲道:“有勞三少爺。”
沈明語迷糊中睜開眼,便撞上那對濃鬱得化不開的黑眸。
她正要開口,忽地麵色僵住,恨不能再暈過去。
“三哥……你怎會在這兒?”她秀氣的眉輕擰,被他盯得心裡發虛,轉頭朝連翹道:“怎能讓三哥端茶送水?”
因著剛醒,聲音帶著些許沙啞,說得急切,聽著不像斥責,倒像是求救。
不等連翹開口,蕭成鈞徑自在榻邊坐下,定定看著她,淡聲道:“我本是過來送佛經,見你病得厲害,故而多瞧了兩眼。”
他將茶碗遞過去,烏黑的眼眸微微彎起,笑意不及眼底,“做哥哥的,理應關懷弟弟。”
沈明語低咳了兩聲,短促的呼吸略緩和了些,“……多謝三哥。”
蕭成鈞冷冽目光拂過她蒼白小臉,見她抬腕時,又聞到另一股清甜香氣,卻有些偏甜膩了。
看她喝完水,他才挪開了視線,淡淡道:“好生歇息。”
待他站起身,沈明語迫不及待縮回了暖和的被窩裡。
臨走前,蕭成鈞腳步一頓,忽地又回過頭來。
沈明語驟然抬眼,勉強撐起個笑臉,“三哥可還有事?”
蕭成鈞薄唇微抿,過了片刻才道:“明日我要出門一趟,約莫有幾日不在府上。”
沈明語睜大眼,不知他為何突然提起,但看他投落的目光,似是露出幾分迫人氣勢,便知道自己需得扮好關切兄長的乖巧弟弟。
她眯著眼,朝他淺淺笑問:“哥哥是要去哪兒?”
看她故作輕鬆實則緊繃得唇角僵硬,蕭成鈞輕笑了聲,“去直隸,章老辦了個書院,我過去瞧瞧。”
沈明語全身又往被窩裡挪了些許,弱弱道:“那、三哥早些回來。”
蕭成鈞意味深長“嗯”了聲,末了緩聲道:“我不在這幾日……”
話將到嘴邊,卻戛然而止,他抿了抿唇,垂眸道:“好生養病罷。”
沈明語連忙點頭,“我自然是聽哥哥的。”
蕭成鈞快步出了芷陽院,撐起傘往夜色深處行去。
也不知……她能否護住自己。
罷了,他操心這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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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
因著快到清明時節,這幾日平陽郡主不在京中,去了千佛寺吃齋念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