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岸站的久了,就有些出神。
腦海中還是剛剛聽到的eoaleeonoies,她琢磨了很久,才想起來,這個詞她在bbc的新聞裡聽到過。
煤炭經濟學。
是跟她截然不同的世界。
眼前的兩個小姑娘在聊著新一季拍賣行的拍品,說著今年南非的粉鑽不算好看,遠沒有之前王室流拍出來的那幾顆好。
許岸聽了兩句,大腦就飄到了今天上午最後看的那道物理題的解法,又開始去想鋒麵氣旋的界定,最後複盤了兩段工業革命的進程。
以至於最後內場引起一陣小騷動的時候,她還在出神。
隻能看到幾乎所有的人都簇擁到了門口,想來是來了什麼大人物。
主家匆匆迎了去,過生日的小姐拽著飛揚的裙袂,跑的飛快。
就連場內鎮守坐定的老先生都撐了拐,蹣跚著向前挪了幾步,以示誠意。
許岸的位置偏,斜前方又有立柱擋了大半的視線,她沒興趣探究,腦子裡還是默背著曆史意義。
倒是能看到有人把來人引到了最前方的位置,落坐在內場少有的幾個沙發上。
寬肩窄腰,高挺筆直。
堪堪落座。
當真是個重要的人。
宴會因為貴賓的到來而提前開始。
主持人眼熟,後來許岸想起來,她曾經陪著父母看春晚的時候,他出現過多次。
央視鼎鼎大名的名嘴。
四平八穩,字正腔圓。
介紹著anna的各項成就。
馬術、網球、畫展,還有耀眼的文化成績。
小姑娘穿著嵌鑽的手工禮服,說著感謝地話語,中英混雜,還秀了一段法語。
台下掌聲雷動。
父母端莊大氣,穿了中式的禮服上台,一同答謝。
“非常感謝大家來參加小女的生日禮,特彆是臨意,百忙之中還能過來,我們非常榮幸。”
許岸掛在嘴角的笑意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微微僵住,而後又彎了上去。
lyi,可以組成任何詞組。
他那樣的人,慵懶恣意臥在搖椅上,與古玩為伴的人。
應該不會願意參加一個十八歲女孩兒甜膩膩的生日會。
隨著主人的一聲感謝,後花園的私人煙花升起,炸在天空中,小姑娘驚喜的跳躍著。今晚的宴會才算正式掀起高潮。
許岸這邊出現了短暫的忙碌。
喝酒的人比預想中的多了不少,甚至有一段時間,主管從甜品區抽了人過來幫忙。
男賓女賓酒品不同,客人獨特的喜好也不同。
對杯子的類型、質地全都有著各種各樣的要求。
全憑許岸過目不忘的記憶力。
可另一個小姑娘卻沒有那麼好的運氣。
話說了幾遍,總也記不住,一連犯了幾個錯誤,險些被罵哭。
連帶著許岸也不由的緊張了幾分。
好在兩輪酒下去,場子裡的人多了酒意,喝的也便少了許多。
許岸找了個角落,撐住胳膊,把腳尖點在地上,轉圈鬆動。
“美女還在讀書?”
許岸警惕的立刻直起身來。
對方是個看起來是個並不太老成,但也稱不得年輕的男人。
三十歲左右的模樣。
襯衣西裝,領帶皮鞋。
頭發被發膠固定,像是迎風向後吹似的,籠在腦後。
臉上和肚子上,綴著一層肉,可以稱得上憨態可掬,也可以當做油膩。
許岸沒有接話。
就聽到對方的聲音又近了幾分,端著黏糊糊的笑,“看著眼生,第一次來?我和周少關係很好,一會兒我跟他說說,讓你提前走怎麼樣?”
說著從口袋裡掏了一疊紙幣,眼睛從上到下的打量著許岸,並未發現有適合放錢的地方,輕甩了一下,遞到了許岸的麵前。
這大概就是來之前說的,內場小費。
許岸的表情不算太好,場內人多,賀貝說過,不要意氣用事。
許岸壓著性子,搖了搖頭,話語生硬,“謝謝先生的好意,我不需要。”
“這錢就是鳳毛麟角,要不你給我你的微信,我給你轉賬,一萬夠不夠?二萬也可以,你這麼漂亮,錢好說。”
他的眼神在許岸的胸前流連,舌頭舔過唇,咽了口口水。
許岸猛地抬起眸,冷冷的看著他,言辭不悅,“先生,請您放尊重一點。”
對方喝了酒,眼見著好言好語哄來了這麼個脾氣,頓時也上了氣,聲調都提高了幾分,“怎麼的,老子跟你交個朋友就不尊重你了,清高個屁。”
許岸下意識的看向周圍。
可根本就沒有人來製止他,仿佛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
有錢人的場子,是不能有意外發生的。
她敢相信,就是現在這個人把自己拉走,所有人也都會當做無事發生。
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許岸斂眸。
她的手機在第一聲的時候就開了錄像,她琢磨著,是先去找到周惟安,還是把證據甩給主家。
畢竟像賀貝說的,這種事情鬨出去,主家第一個掛不住臉。
看著許岸不說話,對方以為她是怕了,越發的氣焰囂張起來,笑得有幾分猖狂。
“小姑娘,我又不做什麼,法治年代,我懂的,就是交個朋友,你這一晚上累了,我給你揉揉腳。”
說著伸手就想拉住她。
卻猛地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許岸。”
聲音不大,卻因為猛地寧靜而分外清晰,帶著漠然和幾分不悅。
被簇擁在人群中間的人,雙腿交疊,手指把弄著那枚白玉指環,眸色晦暗如深,仿佛掀卷而來洶湧的浪。
淺抬著眼皮,舌尖抵過牙麵,勾了勾手。
“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