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清脆,像那晚他惹急了她,對他生氣的模樣。
陸臨意的眉眼都沾了笑意。春風化雨似的,點點星星。
不愧是個有脾氣的小丫頭。
事態發展到這裡,已經不是陸家慣來的脾性。
陸臨意鮮少出席這類場合,更少與人產生衝突。
旁人敬著陸家,他也客氣得體。
隻有人傳陸先生在治理公司,消除冗積上很有一套,狠戾冷血,不留情麵。
可也隻是聽說。
今個兒給小丫頭出頭到這個地步。
罕見。
再留下來,就真是給人當牙碎了。
眼看著許岸的氣也出了,陸臨意側目尋了周惟安,“這交給你了。”
“得嘞。”周惟安答應的爽利。
許岸聞言偏頭,看著小周少端著燦爛的笑容,衝她嘿嘿的揮著手。
皮褶子堆疊,和那天見她時笑的那副不值錢的模樣一樣。
當真是明了,那天可不就是叫得她許小姐。
許岸不知怎麼的,突然有一種羊入虎口的錯覺。
好像陸臨意也不是她心中那個端方持重的陸先生。
隻不過還未等琢磨過什麼,發頂一個大掌揉過,不重,指尖插入她的發縫中,許岸想起在老家時,她喜歡逗得那隻貓。
也是這麼揉的。
“走吧,去陪我吃個飯。”
許岸不矮,一米六五的個子,穿了高跟鞋,堪堪可以達到他脖頸,長臂掛在她肩膀是最順手的位置。
不過若是真的這麼做了,明個老爺子的一通電話就能打到煙齋去。
無外乎為了女人這麼高調,愚蠢。
當即收了手,隻不過指尖存留著剛剛落在她臂彎上的旖旎。
現在空空,不熨帖的很。
愣是縱著性子,要把小姑娘扣下陪陪他。
許岸自知這宴會今晚是不能待了。
陸先生的麵子不能駁,於是乖巧的點頭。
安安靜靜的跟在陸臨意的身邊,向外走去。
與周惟安擦肩而過時,還聽到他賤兮兮的說了句,“小妹妹,我看好你。”
舌尖打了個響。
當真跟那頭紫發一樣騷氣。
許岸跟著人走出宴會廳,偏轉到後門的位置。
眼看著沒什麼旁人,輕聲喊了句,“陸先生,等我一下。”
做了今晚最想做的一件事。
甩了高跟鞋,俯身拎在手心裡。
嘴角瞬間炸開了一朵花。
舒服了。
腳落在地板上,這才多少有了踏實的感覺。
冰冷但安心。
像她的人生一樣。
這個行為絕對算不得禮貌。
可她卻覺得,陸臨意不會介意。
果不其然,陸臨意的眼眸落在她的腳上,白皙纖瘦,指甲和她的手指一樣,被修成圓滑的弧線。
是乾淨的肉粉色。
落在摻雜著黑色花紋的大理石地麵上,讓他喉頭一緊。
可也沒多說什麼,隻讓司機把車開到了後門。
車內暖氣開的充足,許岸冷了一晚上,這才終於徹底暖了起來。
慘白的一張臉紅撲撲的,像乾枯的蘆葦草猛地吸飽了水,變得脆嫩水潤。
第一件事情就是取下西裝。
這種手工製品是不能疊的。
許岸跟著師傅學古玩的時候,也學了些旁支,需要衿貴供養的大多了解些。
車雖然大,也沒有可以掛衣的地方,隻能平整的摟在懷裡。
“今晚謝謝陸先生,大衣我應該是負擔不起清洗的費用,還麻煩您自行清洗了。”
眼眸裡蓄著一包淡然,絲毫沒有半點羞愧或是扭捏。
陸臨意勾唇。
越發覺得這小姑娘有趣的緊。
不過十九歲的年紀,做什麼都坦蕩
不懼不畏,不謙不卑。
用他的時候順手,甩開也順手。
若非今晚他扣著她陪他吃這頓飯,隻怕剛剛出了大門,她就能甩著高跟鞋離開。
不像旁人,想跟他綴著關係,絲絲聯係著。
也不像同齡的小姑娘,怕他怕的緊,微微顫著,話都說不明白。
赤腳落在地毯上。
許是因為他遲遲沒有說話的緣故,小姑娘還是緊張了起來,腳趾微綣,勾出一個好看的白色圓弧。
峰巒似的。
陸臨意的呼吸加重了幾分,說話有一種逼眥又迫人的意味在,眼眸落了一抹晦暗,“我今兒個得罪了趙家,姑娘就隨口給我一個謝。”
這話說得絕不算聰明。
暫且不說趙家在他眼裡還算不得什麼,但是他陸臨意,哪裡還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讓小丫頭承情。
可他用了,小姑娘也信了。
許岸仰頭看他的眸子裡明顯多了幾分無措。
白而長的天鵝頸因為吞咽而微微起伏,眼神有些飄,想來是在想到底要如何應對他的話。
陸臨意有的是耐心。
勾著嘴角的笑,手指一點一點的輕敲著手機,發出像撞鐘似的,有規律的咚咚聲。
小姑娘的眼眸躲閃的越發嚴重,睫毛忽閃忽閃的,眨眼的頻次都增加。
“我請先生吃飯道謝可以嗎?”
小姑娘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這句話。
怕是上次4999一位的餐標給她帶來了陰影。
陸臨意笑得深,喉口處發出聲,惹得許岸徹底紅了臉。
因為緊張,也因為不安。
從臉頰到耳際,甚至她緊扣的白皙的小腳趾,都染了一層韞色。
粉桃似的。
陸臨意仿佛能想象到,這一身得體的旗袍下會是怎樣雪肌緋紅的旖旎。
呼吸一重,車裡的氣息都燥熱了幾分。
可到底克製住了自己濁欲的想法。
狹著笑,向許岸微微逼近幾分。
能聞到小姑娘身上淡淡的,蜂蜜梔子似的,半是清甜的味道。
許岸的後背瞬時貼緊車門,眼眸睜大,濕漉漉的,像倉皇無措的鹿。
在即將緊張閉眼,下一秒就要把手裡的西裝套在陸臨意的頭上的瞬間,聽到他笑著,逗悶子似得不以為意的聲音。
“飯我帶你吃,給我個號碼,等我想好了向你討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