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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沒事?”薑小滿難以置信地上下摸索著自己,小聲嘀咕,“怎麼可能……”
少年平日見慣了那些女修為了接近他們兄弟二人使出的種種伎倆,此時見眼前此女這番奇異舉動,也隻是冷然一笑,調侃道:
“看來薑姑娘這病,今日算是痊愈了?”
“不可能!絕無可能!”誰知薑小滿的反應迅速且激烈,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雙手狂搖。
細細算來,她活了十九年,這怪病便伴了她十九年,已儼然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她素未奢望過能有這麼一天,能一口氣說出如此多話身體還全然無恙。
除了夢中。
明白了,這一定是在做夢!
她狠狠拍向自己的臉頰。
痛!——
再抬頭,眼前之人的神色仿佛是在看傻子一般。
不是夢!?
難道,這跟隨自己十九年該死的怪病,真的,痊愈了!?
——
“二位仙客!來這邊!”
薑小滿正心慌意忙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應對,卻聽遠處岸邊便傳來一聲呼喚。
那聲音穿透湖麵的靜謐,隱約可聞。
她微微一怔,轉頭望去,卻見岸邊此刻已聚集了眾多圍觀之人。
那些看客顯是被修者與怪物間驚險的打鬥所震撼,紛紛對著湖中心的二人喝彩。人群最前沿,一名身著素錦官服的中年男子煞是顯目,他身後立著一行高大威猛、維持著秩序的壯碩官兵,而他則向著湖中二人奮力招手,方才那聲呼喊的正是他的聲音。
淩司辰優雅地揮手回應,又回頭莞爾一笑,用手指了指岸邊,“既如此,不妨再找個生人試試?”
薑小滿一愣。
倒是有幾分道理?
淩司辰步法迅捷如燕,一個飛身便來到岸邊。
那官人斥部下遣散了路人,向前笑嗬嗬行禮:“嶽山淩二公子果真勇武過人,我便知這水魔絕非公子的對手,如今揚州百姓夜可安寢矣。請公子下山除魔當真是明智之舉!”
淩司辰擺擺手,謙言道:“區區水魔,黃級魔物而已,不足為道。倒是我拜托林太守之事,不知可有著落?”
“有了有了。”那林太守趕忙應和,剛要繼續詳述,忽然瞅見白衣少年身後一個若隱若出的黑腦殼。湊近一看,原來是一個紅衣少女躲在後方,烏黑而澄澈的雙眸時不時緊張兮兮地看他兩眼。
“方才就想問了,這位同公子並肩戰鬥的姑娘是……?”
淩司辰回頭一看,嘴角勾起笑容。“你看,我差點忘了。這是家中小妹,此番也帶她下山曆練。她平常不太與外人交流,所以有些害羞。”
說著,他衝薑小滿使了個眼色,“這位便是當今名滿揚州的林太守,你去打個招呼?”
林太守聞聽此言,頗感意外,五大仙門之一的嶽山淩家赫赫威名,但他素來隻聽聞過淩家的三位公子,並未聽說過還有一位小妹。
淩司辰見薑小滿還依在他身後猶豫不決、畏畏縮縮,不禁嘖了一聲,隨即伸手將她輕輕往前一推。
薑小滿被這一推,趔趄著幾步滑到了林太守的麵前。
那林太守滿臉堆笑,萬般謙承道:“林某惶恐。淩姑娘的劍藝卓絕非凡,頗有令兄的風采啊。”
雖然他實際並未所見全部的戰鬥,但對於如今世間景仰的仙門中人,先行奉承,總是不會有錯。
卻見眼前少女手腳發抖,下唇抿得蒼白,小聲道:“我不是……”
“嗯?”
薑小滿頓了頓,深引一息。
不管了,那便再試試!
她猛地咬緊牙關,脫口而出:“我不是淩家之人,我是塗州薑家的薑小滿。我們薑家弟子也並不修煉劍術……”
話音剛落,卻驟然麵色一青,緊捂著腹部,痛苦地呻/吟起來。
來了,來了!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林太守還未從她先前的話語中回過神來,又忽然見她疼痛萬分,一時慌了手腳。
“唔……”顫抖著發出一聲悶哼,她隻覺熟悉的痛感再次襲滿全身,隨之天地萬物開始模糊——
咚!
薑小滿身子一軟,直直地栽倒在地。
另外二人呆立在原地,一時手足無措,麵麵相覷。
“淩公子,我什麼也沒乾呐,這……”
淩司辰也顯然狀況之外,雙目震驚,口中低聲喃喃,“不是吧……”
*
她沉沉睡去不知多久。
咕噥咕噥,四周是不停向上冒騰的氣泡。
這是……水裡?
眼前是一動不動的龐然巨物,直直盯著她的,是那雙熟悉的眼睛。
那雙眼睛距離她不過數尺,能清晰地看見眸子裡正倒映著漂浮的自己。
水魔。
咦,這水魔……為何在哭泣?
等等,它要走了?
……彆走。
她還需要它的魔丹,星兒還在家中還等著她回去救……
*
當薑小滿再次睜開雙眼時,枕邊飄來丁香結花散發的淡雅芳香。她側過頭,眨動著眼睛,眼前金色的光影緩緩變得清晰,原來是一盞金獅紋飾的竹雕燈籠,靜靜地立在床頭不遠處。
抬眸間,她看到床邊坐著熟悉又陌生的白衣少年,手撐著臉頰正倚在幔柱上小憩。長睫毛輕輕下垂,此番倒是安靜得宛如畫中玉蘭。
她扭動著身體坐起,蓋在身上的雪緞絲綢被褥倏然滑落,露出了她一直著於身上的赤色羅裙。
這一動作顯然驚動了床邊休憩的淩司辰,他一瞬便睜開雙眼。
他站起身來,銳利的雙目看不出絲毫疲憊。
見薑小滿已無事,他露出一抹笑意,“醒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若真有個三長兩短,我還不知該如何向薑宗主交代。”
薑小滿尚有些恍惚,神情中帶著幾分呆滯。
她目光迷離地掃過四周,烏檀木案幾上散放的茶碗,鏤空書架上種著丁香的瓷盆,還有繪有黃雀的棕竹屏風……倒是一間文雅而彆致的臥房。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詢問:“這裡是何處?”
“揚州太守府的客房。”淩司辰靠在與床相對的案幾邊沿,雙手環抱於胸前。“大夫來診斷過了,你心象忽然失衡,全身脈穴無故封鎖,我替你輸入了一些靈氣才打通。”
他自嘲般輕笑了兩聲,“我原以為你隻是隨口胡說,沒想到竟真有此病。”
薑小滿卻沒接話。
她靜坐於床,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