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放下?難道愛慕一個人有錯?”我怔住了,轉過頭直勾勾地看向慕雙,想來此刻我臉上定然是寫滿了錯愕。
慶幸的是,慕雙的視線並沒有給過來,她還是緊盯著少年,在沉默了些許時間後,才輕輕地搖了搖頭:“本沒有錯,但違背了世道,那就是錯,還被黑氣侵蝕了,那就更是錯。而失了智、失了神、失了心的人,最後空了的軀殼,也隻會灰飛煙滅……”
這下,我徹底怔住了,看著淡淡地說出這殘忍說辭的慕雙,內心一陣絞痛。
如果那個噩夢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成為現實,那在那群無動於衷的人群裡,夜羽·慕雙,這個被我珍重的朋友,也會是一副冷眼旁觀的模樣嗎?而此刻站在不遠處,讓自己思緒變得淩亂不堪的他,又會是怎樣地表情呢?
當然,噩夢若隻是個噩夢,虛驚一場也就無需一探究竟,可若是真的在未來某一天要麵臨被眾人“製裁”的局麵,那我該怎麼辦呢?又或許應該問,我會怎麼樣呢?
其實這一切本就來的並不突然,就“怪”自己當初的執意不從,才卷進了這事件的漩渦之中……
【一個月前】
“尋人?莫長老,請讓我一起去吧,我也可以幫忙的!”
從母親洛羽·河雲那裡聽說了昨日在汝莫留發生的事情,我就匆忙地趕到了族中長老洛羽·莫的家中,不料剛進門就恰巧聽到了他們要去尋人的事情。
“小夢,你怎麼來了?”莫長老一臉訝異。
剛想要回答時,另一位長老洛羽·冥“一針見血”道:“鐵定是從河雲那裡聽說了汝莫留的事情,耐不住性子,自然是會跑來我們這裡添個亂咯~”
冥長老邊說著還邊搖著頭,儘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您、可真懂啊!”但凡再與這位長老的交談多一點,我的嘴唇可能都要被抿進嗓子眼兒了。
沒錯,眼前這兩位看著才二十出頭的男子,正是我所在的族落——洛羽族的執掌長老。
兩人皆身高八尺有餘,體著廣袖長袍,氣質卓然。
那身著青色長袍、麵容玲瓏剔透之人,便是人人敬仰的洛羽·莫長老。他銀絲如瀑,柔順光澤,長及腰際,叫身為女子的我都生出幾分羨慕。
而另一人,一襲灰色長袍,黑色短發微微淩亂,至於長相嘛……還算過得去。好吧,其實也稱得上俊俏,隻可惜,那張臉總是掛著一抹捉弄人的笑意,令人不敢掉以輕心。此人,便是洛羽·冥長老。
彆看他們年輕的很,但骨子裡卻都是百歲期頤之人,如果我的措辭有問題,那就是他們比期頤還長了個十幾二十歲。
可這並不是說我們族落的人能夠長生不老,百歲都還是一副年輕姿態,恰恰相反,耄耋老翁在我們這兒都是寥寥無幾,生老病死也是常情,所以高齡者並無多少。
隻不過時間在這兩位長老的身上,變得不太一樣了,就像是忘記流逝……
“我們是被時間拋棄了的人。”這是我偶然聽聞莫長老的悵惘之言。
不曾想到樂天知命的莫長老,竟會用“拋棄”這個詞,與冥長老自嘲的“遺忘”相比,我覺得它要殘忍得多。
“遺忘”,除了因主觀因素而發生的情況以外,還可能是由於不可控的客觀因素所導致的,而且它是能再想起並拾回的,但“拋棄”,就真的是被個人的意誌所無情地丟掉了。
“因為犯下了無法彌補的錯誤,所以被拋棄也是理所當然。”
那時候的莫長老,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才能說出如此悲傷的話呢?
可我認為,一直維持著二十幾歲模樣的他們,並沒有犯下什麼錯誤,一切都隻是因為有了心中所愛才使然罷了。
不過令人震驚的是,與我們敵對的族落——翃羽族,也有這樣的存在,而且竟然有三個,要知道,這種“不死之身”總共也就五個……
冥長老捉弄我的說辭,微微一笑便可過了,但莫長老隨即的一口否決,倒是讓我有了些挫敗感。
“此事牽涉到凡羽族,小夢你還是不要參與為好。”
也不知為何,隻要與凡羽族有關的,母親和兩位長老都會製止我,至於這原因嘛,我定然是問過的,但得到的回答都是含糊其辭,唯一清晰知曉的是,事關母親安危,所以即便好奇,我也沒有深究下去。
“此事也牽涉到了‘東西’,我有理由參與!”
麵對莫長老的慣用由頭,這次我沒有中道而止,還自認為表決心的態度十分剛果,試圖得到應允。
可“勇猛”的氣勢也隻是一時震住了莫長老,緊接著他的一詞“不允”便徹底地把給我否決了。
其實除了“東西”的出現,還有另一個原因讓我想要加入進去——此次事件當中的受害人之一凡羽·無萱。
在聽過母親的講述後,我對未曾謀麵的凡羽·無萱竟有了種熟悉的感覺,腦海裡還同頻地出現了一匹狼的形象,一匹獨自行走在雪地裡的孤狼。
白雪皚皚的平原上,這匹孤狼駐足在原地大口地喘息。它的身後,是兩排彎曲的爪印,但奇怪的是,爪印延伸得並不長。
突然,這匹孤狼仰起頭向著天空發出一聲長嘯,亦似在呼喚同伴,又似在不平而鳴,可不管聲音有多響亮,尾音拉得有多長,沒一會兒就都銷匿於層層的厚雪之中,雪地裡破碎了的寂靜也在俄頃之間恢複如初。
不過,我似乎感受到了那聲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