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過多久,一聲沉悶的“呼嗤”聲闖入耳中,仿佛某種龐然大物在喘息,帶著濕黏的回音,在死寂的空氣裡格外刺耳。
緊接著,一股夾雜著腐爛屍體般的惡臭熱氣迎麵撲來,仿佛沼澤深處翻湧出來的毒氣,腥臭、濃烈,瞬間侵占了整個鼻腔。
洛羽·清逸的身子猛地一顫,僵直在原地,呼吸戛然而止,雙眼失去了焦距。
沒會兒不遠處的籬笆“哐當哐當”地晃動了起來,越往後越發大聲,抖動的也越發厲害。
洛羽·清逸被聲響拉回了現實,眼前的景象從模糊的驚懼中清晰了起來。
就在這時,昏暗的視野中,一朵閉合的牽牛花突兀地闖入,伴著微弱的“啪嗒”聲,落在了腳邊。
還未等它靜止,又是一朵、兩朵、三朵……牽牛花接連不斷地墜落。刹那間,地麵已被牽牛花鋪滿。
待到最後一朵牽牛花落地時,籬笆那邊也安靜了下來。
洛羽·清逸顫顫巍巍地抬起頭,在黑暗與微光的交界處,看見一頭全身青筋暴起的“東西”佇立在那兒。
它身軀龐大,四肢肌肉向外僨張,關節朝著不該有的方向彎曲,滿是粘稠血液的臉上,露出一雙死魚肚子般的灰白眼目,脫臼的下巴垂直幾近它的胸腔,口中還在不斷地滴落著腐臭的粘液。
若不是為了防止獸類闖入而加固了籬笆,憑這“東西”的力量進到庭院來,就像是踩著野草一樣輕而易舉,毫無阻礙。
此刻,夜幕已經降臨,上弦月在南邊的上空散發著淡淡的幽光。
庭院內本是有一盞亮著的夜燈,可方才被風給吹滅了。
更糟糕的是,眼前的“東西”突然再次猛撞籬笆,“哐當”聲又一次響起,它的喉嚨裡還不時地發出卡痰般的低吼聲。
在不斷的撞擊下,籬笆搖搖欲墜,最終發出一聲脆響,轟然倒塌。“東西”緩緩踏入庭院,它粗壯而扭曲的四肢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詭異,每一步的落腳,都讓地麵微微震顫,閉合的牽牛花,被它逼迫著再次張開了花瓣,又或是被它沉重的腳掌碾了個破碎。
洛羽·清逸驚慌地後退,想要逃跑,可腳步踉蹌間被什麼絆住,身體失去平衡,狠狠地摔倒在地。
但“東西”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去,一個左右擺動著四肢前行的身影,正在不斷逼近,這幅模樣,完全辨不得它曾經是個人類。
當“東西”的雙手伸過來的時候,才依稀察覺到那的確是人類的手,隻是皮膚粗糙得像是風化的岩石,指甲又長又鋒利,宛如野獸的利爪。
坐在地上的洛羽·清逸氣息變得更加絮亂,喉嚨乾澀得發不出半點聲音。頃刻間,絕望湧進腦海,他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死亡。
可危險在即本以為逃不過的時候,“東西”卻突然倒了下去?!
待到徹底沒了動靜,洛羽·清逸這才緩過神大叫了出來……
“這都是清逸哥回憶的?”在聽過母親的講述後,我不免有些詫異。
二十三歲的洛羽·清逸,雖比我年長四歲,可心智卻如同十一二歲的孩童。據說是因為曾經被卷入到某個事件當中,遭受了傷害,並留下了創傷後遺症。
而也就是從那時起,清逸哥就出現了交流障礙、孤僻且異常敏感的症狀。
根據他父親洛羽·優的診斷,是後天呆病。
但我並不覺得清逸哥呆,他能言能行,在一件事上比常人觀察得還要仔細,甚至創造出許多能給予大家方便的小發明,哪呆?或許他隻是比較敏感,不願與旁人交流而已。
可如今他又經曆了這般遭遇,還做了遍回憶陳述,心理上的壓力無法估量。
“事關‘東西’,所以在莫長老趕過去之後,還是委屈了他。”母親在回答的時候一臉愧疚,仿佛她也為難了清逸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