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乾月一寸寸地盯著他,輕聲開口:“禮成。”
蒼南笑著與她對視:“好,禮成。然後呢?”
然後,西乾月沒回話,像是被蠱惑了一般伸出了手,扶向蒼南的臉龐。從眉骨,到眼角,然後是鼻梁,她緩緩地用指尖掃過這些部位,最後停留在了嘴唇上。
蒼南的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
西乾月忽然抽回了手,像是回過神,她麵上一片冷淡:“你替我把頭頂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卸了。”
蒼南原地愣了幾秒,指了指自己:“現在?我卸?”
“不然呢?”西乾月理直氣壯。
蒼南不知為何隻覺得一股鬱氣頂在心口,頂的他渾身難受,他氣急反笑:“我這雙手卸過人的胳膊腦袋,還從來沒給女子卸過頭飾。”
“那又如何,我這手就不是用來上陣殺敵的了?不還是一樣給你挑個了蓋頭嗎?既然以後你我夫妻一體,你要乾的事情可多了,卸個頭飾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蒼南微笑:“好的夫人,夫人背過身去。”
西乾月聞言轉過身去背對他,然後又加了一句:“扯疼了我拿你是問。”
蒼南在她頭頂正準備大展宏圖的手一頓,他揚聲道:“來人,掌燈。”說完,直接掀開被子,攏了攏身前的衣服,下了榻。
不一會,幾個侍女匆匆而來,點亮了偏殿各處的燈。一時間,原本昏暗的大殿錚明瓦亮。
蒼南等到侍女們陸續撤出後,拖了個凳子站在一處最亮的燈火前:“來,公主,我服侍你。”
西乾月輕哼一聲,翩翩然起身,走到蒼南所指的地方坐了下來。她如何看不出蒼南滿腹怨氣,但那又如何,她就是故意的,他今天的欺騙雖然她不能直白的挑明,但換種途徑出出氣還是可以的。
偏殿中一時安靜無話。蒼南仔細地給西乾月拆她頭頂的各種繁複掛飾,而西乾月則安靜地發呆。
被西乾月這略一折騰,蒼南也已經冷靜了下來。
他著實沒懂西乾月這大半夜的跑來是為了什麼,在這西乾國中,沒有人不知道西乾月對西乾清那近乎發瘋的執著。他甚至早就做好了她在婚禮上大鬨一場的打算,然而誰能想到,她不光安分地走完了流程,而且還在將他拒之門外後又半夜闖進了他的房中。
還有她那一通怪異的舉動……
蒼南對自己的認知非常清晰,他可不覺得自己某處比那西乾清強,所以吸引到了永安公主移情彆戀。
或許是他的疑惑太多,已經溢於言表,西乾月似有所感地突然開口說話了:“你是有什麼話想問我嗎?”
“公主今天為何來尋我?”
西乾月微微垂下眸子,輕聲開口:“在西乾清麵前,你為何喊我‘月兒’?而現在卻隻喚我‘公主’了。”
蒼南被她問的一愣,他又摘下了幾個朱釵後才答:“是怕唐突公主殿下。”然後他便專注解她頭頂最後一個鳳釵了。
西乾月感受到自己頭頂的壓力越來越小,束縛了一天的頭發也終於鬆散了下來,她直接轉過了頭,緊盯著蒼南的眼睛,又問:“你隻回答了為什麼現在喊我公主。你當時為何要喊我‘月兒’?”
蒼南答不出來,也不想被她的灼灼目光逼視,所以他伸手摁在了她的頭頂,想把她的腦袋轉回去。
西乾月沒有順著他的力道,反而保持著這個姿勢緊盯著他,神情是說不出的冷漠,她一字一頓地問:“蒼南,是因為你看我可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