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行不答反問:“容右使又對造屋取材之事有什麼看法?”
看法容欺沒有,但辦法倒是有的。
他示意顧雲行退到旁邊,自己繞樹走了一圈,而後站定,朝著中心處運掌拍去。強勁內息瞬間穿透樹木,隨著“哢嚓”一聲,眼前的大樹應聲倒地,發出巨大聲響。
容欺得意地看了顧雲行一眼,隨即想到什麼,又不爽地擺起了臭臉:畢竟,他勤修武藝的初衷裡,絕沒有砍樹這一項。
兩人俱是當世高手,徒手劈樹不在話下。
不一會兒,地上就橫倒了七八棵大樹。如何搬回去,又費了許多功夫。等到忙活得差不多了,兩人俱是狼狽不堪。
容欺扯著衣袍,又抬起手嗅聞了幾下,隨即眉頭皺得死緊:“我去去就回。”
顧雲行拿著一截木頭在山壁間比劃,聞言提醒道:“右使病剛好,山間溪水寒涼,還是忍幾日吧。”
容欺挑了挑眉:“本座自有分寸,不用你管。”
約莫半炷香後,容欺回來了。
他裹著自己那件寬鬆的外袍,下擺處隱約露出兩條光潔的腿。濕發披散在身後,一副沐浴過後的清爽模樣。此刻他心情頗好,就連看顧雲行都順眼了許多。
崖壁前不知何時生了個火堆,燃得正盛。
容欺走過去,坐在火堆旁,邊整理著長長的濕發,邊側頭察看顧雲行的進程。
樹木已被掌風分割為一截截木樁,顧雲行正運勁將一截木樁打入地裡。在容欺洗澡的時候,他已接連打下數十根木樁。乍看上去,連成一片後確有幾分“樹牆”的模樣。容欺還注意到每截木樁之間留有或稀或疏的縫隙,應當不怎麼擋風;不過顧雲行將它們埋得很深,看著挺牢固的樣子。
容欺看得新奇,覺得顧雲行一通亂七八糟的方法,說不定真能歪打正著成功了?
他難得誇讚了一句:“顧門主的確有幾分本事。”
顧雲行背對著他:“右使大人過譽了。”
容欺又靜靜看了會兒,低頭搭了個簡易的架子,將自己的濕衣服掛上去烘烤起來。
顧雲行原本專注於“築牆”之事,聽到容欺回來的動靜後也沒有分心,此刻卻發覺身後“窸窸窣窣”聲不斷,便回頭看了眼,頓時神色微變:“你……”
“半個多月沒有換衣服了,索性一起洗了。”容欺烤著火,對上顧雲行的目光,略有些不自在地攏了攏衣襟。說來理虧,彆人忙前忙後地出力氣乾活,自己卻無所事事地在一旁烤火,像極了甩手偷懶的無賴之輩。
顧雲行視線下移,就看到兩隻祼露在外的腳,光禿禿地踩在石堆上——竟是連鞋襪都沒穿。
顧雲行:“鞋襪呢?”
容欺一愣:“也洗了。”
顧雲行:“……剛大病過一場,就不怕再著涼嗎?”
容欺聞言,無意識地蜷縮了下腳趾。這一下,腳心立馬傳來鑽心的刺痛,他皺著眉“嘶”了一聲,發現腳底起了三個水泡,頓時臉一黑,“你看,上午背著你走了一路,腳都起泡了。”
顧雲行盯著在自己視野裡晃蕩的腳,陷入了深思。
想通了關節的容右使態度大改。他心安理得地安坐在原地,穩如泰山,見顧雲行沉默不語,於是催促他抓緊乾活,邊說邊掏出了早上剩的果子,悠然自得地啃起來。
顧雲行:“……”他到底給這魔頭摘了多少果子,為何吃了一路都不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