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著補妝區的鏡子塗口紅,一牆之隔的走廊外出現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誰啊那是?我可看見了,你跟一姑娘一塊兒來的。”
池靳予淡聲答:“朋友。”
南惜剛把口紅裝回包裡,腳往外踏了一步,又縮回來。
“少來,你除了我還有能一塊兒看演奏會的朋友?而且你什麼時候看過演奏會?還跟一姑娘。”男人嗤笑了聲,“池靳予,藏得夠深啊,找我弄票就為了她?”
池靳予不落下風,淡淡懟回去:“所以你又弄張票,是為了跟來八卦我?”
那人噎了噎,語氣僵硬:“我這是瞻仰藝術。”
“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
難得聽池靳予插科打諢,對方應該就是鉑銳資本的薄慎。南惜聽爸爸提過,此人表麵看著不太靠譜,但工作能力沒得挑。
原來池靳予的票是他幫忙弄的。
鉑銳一直在做國內頂尖藝術場館的投資,能弄到不奇怪。
緊接著,南惜又聽見薄慎八卦的嗓音:“真背著我交女朋友了?”
“注意言辭,彆胡說八道。”池靳予警告他,再次嚴肅地強調:“隻是朋友。”
薄慎明顯不信,拖長音“哦”了一聲。
他急於撇清關係,她本該如釋重負,卻莫名覺得呼吸滯澀,心口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了。
這麼聽牆角也實在可笑,南惜對著鏡子調整好表情,施施然走出去。
驀地,前方傳來一聲:“還在追。”
她身子一僵,仿佛被釘在原地。
池靳予:“所以一會兒管住你的嘴,彆讓她尷尬。”
“臥槽。”薄慎沒忍住爆了句粗口。
池靳予以為他是罵自己,用看白癡的眼神瞥他,瞧那沒見過世麵的樣。
下一秒,才發現薄慎那沒見過世麵的白癡目光其實落在他背後。
池靳予轉過頭,望進一雙微顫的泛著水波的鳳眼。揣在褲兜裡的手攥了攥,表情壓得平靜,沉穩:“進場吧。”
他腳步沒動,目光清潤,像在等著她過去。
南惜竭力摁住不聽話的心跳,走到他旁邊。
屬於成年男性的蓬勃氣息,略高的體溫,和他身上獨有的那種淡雅香氣,好像瞬間奪去她引以為傲的理智,大腦和呼吸係統有些紊亂。
因為他剛才那句話,南惜整個人都不對勁。
腦袋像隔了層膜,聽見薄慎壓低的嗓音:“這不是你弟妹嗎?玩兒挺花啊。”
“以後不是了。”
薄慎沒和他們挨著坐,不知道是沒弄到票,還是有意隔了兩排。
但斜後方那道目光實在太火熱,南惜覺得渾身不自在。
好兄弟母胎單身快三十年,頭一次追女生,薄慎一時激動難抑。
直到手機震動,收到自家兄弟無情的警告:【再看,眼珠子給你挖下來。】
薄慎:【……】
【你是不是先解釋一下?】
池靳予:【你這麼能八卦,還用解釋?】
薄慎:【我是說,為什麼是她?】
【你信不信祁景之殺了你?】
池靳予:【我不會給他機會。】
薄慎:【艸,來真的?】
池靳予沒再回複他。
手機靜音放到旁邊,他認真看向身側的女孩。
她似乎有些拘謹,但即便這樣也姿態優雅。
雪白修長的脖頸掩在精致的花瓣立領中,有種引人遐思的神秘,分明那裡也沒什麼,偏偏能讓人口乾舌燥,不敢直視。
“我不知道他來。”池靳予轉頭望向前方,低聲解釋,“如果不高興,你可以不用搭理。”
南惜輕聲笑了下:“沒不高興。”
她剛才的麵無表情隻是在走神。
池靳予說在追她,她還沒緩過來。
這個圈子她早已冷眼看夠。
那些世家公子哥,日常攀比除了車就是女人。而女人往往還不如車。
妞嘛,泡泡就完了,太認真是很丟臉的事。會被兄弟們恥笑,他們這種身份怎麼能讓女人拿捏。
池昭明總讓她給他點臉麵,作為女朋友,在外麵不要太忤逆他。叫她乖一些,便是從那時候,和那些人稱兄道弟開始的。
倒也出過幾個癡情種,可真癡情的,乾乾淨淨的,早就不在這圈裡混了。
她快要對身邊這個肮臟齷齪的環境麻木,雖然她也未曾深陷其中,隻是為將來難免要和這幫人聯姻的女孩們悲哀。
直到這個男人,輕描淡寫兩句話,好像在她眼前這片陰暗沼澤裡投下清光。
“還在追。”
“彆讓她尷尬。”
他認真的模樣又浮現在腦海中。
禮堂寂靜,耳畔傳來低沉的氣音:“上次說過,請你給我一個公平的機會。”
南惜醒過神,半邊身子毫無預兆地發軟。
池靳予傾身過來,胳膊搭在座位中間的扶手上。呼吸在她耳垂幾公分外,危險地停住,並沒有突破曖昧界限:
“南小姐,我能有這個榮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