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衛蒼灝放下心來,果斷推開門出去了。
剛才他所做的事情古月伽容跟嘉善都看到了,隻是他們沒有出聲乾擾,關於他們身上的法器能夠幫助徐山山一事,在場的人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也不必宣之以口。
給與不給,隻講究一個心甘情願。
衛蒼灝離開後,嘉善忽然道:“他們剛出現的時候,一身的血氣。”
自從得徐山山幫助開了“天眼”,嘉善的眼睛就愈發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古月伽容視線從門邊轉回嘉善身上:“血氣?”
“人死後,會產生一種血煞瘴氣纏身,尤其是會依附在仇人身上。”他如是道。
古月伽容遲疑:“你是說蒼灝他剛與人動過手……”
嘉善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她身上才是凝聚最多的。”
每一次見她,她救人亦殺人。
她是佛陀,亦是修羅。
古月伽容愣了一下。
“你是說,現在大廳中人人討論的王府血案,是她做的?”他碧水波瀾的目光迅速凝固。
嘉善垂下眼簾,道:“貧僧不知。”
他不再言語,隻是默默地,念起了經文。
古月伽容眼神複雜地看向徐山山,清風徐徐,吹起額頭的碎風飄起,她睡著的時候透明而乾淨,似隴著清暉的月華。
——
“山,第四件法器咱們到手了,可是……你什麼時候才會醒啊。”
毛毛在徐山山的意識中喚她。
徐山山的這一具軀體已經瀕臨崩潰了,有她不知節製的使用玄術的緣故,亦有時限要到來的緣故,但好在第四件法器順利獲得了,她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了吧。
“山,你快醒來吧,你的未婚夫們可能要遇到大麻煩了,你若再不醒過來……”
——
龍慶寺。
身著飄逸綢緞的大國師金縷華美,那流動的雅致勾勒出其盈盈腰身,她坐在中間蒲團之上,而十數位肅穆威嚴的高僧圍繞著她而坐,頌佛聲於寺穹內回蕩。
此時大國師的表情略微有些痛苦,她正借助著高僧的法力,以預知夢推衍著將要發生的事情。
被割掉的頭顱……巨靈降臨於一個男人身後,他射出流星般照耀天空的光箭……晉王府被血洗……謝羽瑾的臉出現在其中……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大口喘息,眼底殘留下的恐怖難以揮去。
未來的畫麵,斷斷續續,但她卻不敢再繼續窺視了。
“大國師,如何?你可看到隴東的未來?”龍慶寺住持見她睜開眼後,連忙爬起身上前小心詢問。
“隴東的天要變了,晉王死了……”
她啞聲道。
此話一落,一眾僧人全都震驚:“什麼?!”
“是真的,晉王被人殺了,凶手是一個身著玄色長裙的女子。”大國師篤定。
“她是誰?”主持急忙問道。
她並沒有看清楚,於是冷著臉不語。
見龍慶寺一眾僧人被她的話嚇得六神無主的模樣,她心生厭煩,站起身來時,人有些虛脫,於她而言這種程度的占算,太耗神了,遠超出她的能力。
若非是謝羽瑾希望她能算出隴東未來發生的事情,她才不會如此虧待自己。
這時一雙寬大的手輕柔地托住了她的後背,她回頭一看,正巧墜入一雙波光瀲灩的眸子內。
“國師,小心些。”
大國師當即眉開眼笑道:“羽瑾,你回來了。”
“嗯。”
“晉王死了,你知道嗎?”她問他。
謝羽瑾垂下眸看她,瞳仁清澈如水晶,但此時卻泛起了細碎的璀璨光華。
“……是嗎?”
他的聲音慢聲拖曳,似疑惑,又似在慢慢體會這件事情帶來的愉悅心境。
大國師趕緊表功道:“真的,我方才看到了,有一個很厲害的女人殺了他,我還看到他的頭顱被她割掉了……”
說到這,她抖了抖,顯然被對方如此殘忍的手段給嚇到了。
感受到她的不安,謝羽瑾立即安撫道:“彆怕,若此事是真的,那麼身為大國師你當做些什麼,即便晉王有罪,亦是向王庭帝王伏誅,豈能被隨意什麼人就給殺了?你該維持皇室的尊嚴,替他找出凶手。”
大國師以為謝羽瑾會很高興聽到晉王死了,可他為什麼還要替晉王報仇?
雖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大國師還是聽他的話:“好,你說找凶手,那我就幫你找凶手。”
——
“大國師有令,凡可疑外地女子皆要被帶去龍慶寺審訊,現在官兵正挨家挨戶,幾乎要將整個內外城都掀翻了來查問。”
“是啊,我聽說都抓了好幾十個了。”
“為什麼要找女子?”
“我聽說是因為大國師算出,是一個身穿玄色長裙的女子刺殺的晉帝,不,是晉王,人估計還沒有逃出隆邱。”
“啪噠”房門被鎖上,古月伽容剛從客棧大堂走上來,他神色嚴肅凝重道:“事情麻煩了。”
嘉善熬好藥剛熄火,他起身道:“出什麼事了?”
“徐山山跟蒼灝可能闖下大禍了,現在城中口口相傳晉帝已死,而大國師下令官府出動,全力追捕一位身穿織金玄裙的女子。”
嘉善一怔。
大國師?
“你說……大國師來隆邱了?”他難掩眼中的興起的波瀾。
“嘉善大師。”古月伽容看向躺著的徐山山,恰好她便是這一身不同尋常的打扮:“大國師據說神通廣大,說不定很快就會查到這裡來了,我們得趕緊離開。”
古月伽容正打算用披風包住徐山山,背著她下樓,卻不料下一秒房門被人踢開,他們已經被官兵重重圍住了。
當看到醫館的那一位老大夫出現在官兵中時,嘉善與古月伽容一下就改了臉色。
與此同時,一輛豪華的馬車駛過寬敞的街道,停在了徐山山所在的客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