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舟先是盯著她的眼,而後慢慢挪至她手上,隨意接過,仿佛這腰牌於他可有可無。
他捏在兩指之間,將正反麵都看了一遍,展唇道,“你認得這牌子。”
“略識幾個大字。”關月回答。
陸淮舟凝神瞧了她片刻,目光自她臉測劃過,輕笑,沒再追問,隻道,“多謝關姑娘,幫我擦乾淨了上麵的血痕。”
“大人客氣。”
關月說完,略微頷首,轉身往外走。
陸淮舟盯著她纖薄的背影,眼底多了份探究之意。
在這鄉野之間,認識腰牌,又救了他的命,卻什麼要求都沒提,到底是助人不求回報,還是所圖更大呢?
夜深了,房間裡除了沐浴後彌漫的水霧,還有細碎的說話聲。
迎香一邊替關月打理長發,一邊問道,“小姐不是讓我彆招惹那位大人嗎,為何您還主動去尋他?”
“不過是還他腰牌罷了。”
迎香不說話了,她知道這就是借口。
小姐是故意要那位陸大人知道自己認識那腰牌。
房間裡一時有些安靜,迎香透過銅鏡,看到麵前的人合了眼,就在她以為關月快睡著時,又聽得一聲,“迎香,你遇到過危險嗎?”
迎香一愣,“那年去河裡抓魚,差點淹死算不算?”
關月笑,“算。”
“小姐為何這樣問?”
“沒什麼。”
迎香又道,“小姐您彆打岔,還有今兒下午,您故意說話噎他,也不怕他生氣啊?這可不像您的性子。”
“咱們好歹救了他,就算他不高興,也不會因此就動手。”關月隨口應著,沒太當回事。
等迎香打理完屋內的一切,便替她熄了燈,默默退下了。
關月躺在床上,盯著斜前方的亮瓦沉思。
迎香說得沒錯,這不是她的性子,更不是死去的關二小姐的性子。
她是在試探他。
她不可能一直待在桃花村,可若是沒有合適的身份,即便重回盛京,也難以接觸到鎮國公府案件的真相。
可她現在一無所有,沒有能夠和大人物交換的條件,那就隻能先借著陸淮舟對自己的好奇,以身入局。
鎮國公府事情一出,現在隻怕是人人自危,再想找個機會遇到能與此案有接觸的人,不知得等多久。
她不能錯過。
眼底猩紅再度湧上來,被關月狠狠壓下,在床上輾轉反側,不知幾時睡著的。
第二日,兩人趕到城中時,原來的攤位都已經被占了。
迎香隻能尋個略次的位置,拉著關月在台階坐下,又給她遞上扇子,“小姐,咱今日來晚了,早市都下了,隻怕不好賣……”
話剛說出嘴,她就趕緊收住,呸呸兩聲,“財神恕罪,信女亂說的。”
關月聽著一陣笑,抬眼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拉著她一起坐下,“沒事,剛才路過的時候我看了,這一條街都沒人賣早花生,應該不愁無人買。”
“聽小姐的。”
兩人托腮看著長街人來人往,望眼欲穿,無一人駐足問價。
直到一雙繡著荷葉的鞋停在背簍前,聲音嬌嬌的,“這花生瞧著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