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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乾看夠了美婦,又是一揮手,“人呢,還不帶上來?”
話音落,另有兩侍衛壓著一瘸腿男子走上圓台。
男子奮力掙紮著,兩側的侍衛抓得緊,他掙脫不了分毫。
迎香暗暗吸了口氣,壓低聲音,“小姐,是阿堅。”
關月默不作聲,靜待後續。
阿堅一見到美婦,掙紮地更厲害了,雙目猩紅,“玉娘!玉娘!”
那是他的妻子。
是信王在街上蠻不講理,強取豪奪進府的妻子!
“堅哥!”
玉娘身邊沒有人攔著她,她徑直衝上前去,想要推開桎梏住阿堅的侍衛。
可男子之力尚不能成功,更何況是她?
隻是趙乾這次沒有阻攔,抬手示意侍衛離開,任由夫妻倆相擁痛哭。
院內除了哭聲,再無一絲響動。
等兩人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後,趙乾才屈肘托腮,衝著一眾門客道,“諸位看到了嗎?”
沒有人回答,他也不介意,繼續說,“今夜我們以此作詩吧,大家不必拘束,暢所欲言。”
新婚夫妻被迫分離,又在高門府宅裡相見,互訴衷腸,怎能不讓人動容?
可此情此景,能怎麼寫——
寫他殘暴不仁,寫他淫亂無度,還是寫他興致與眾不同,寫他免了這美婦勞作鄉間的辛苦?
一向爭執相輕的門客第一次緘默,沒有人敢開這個頭。
趙乾掃了一眼,最後落在關月身上,“關二姑娘,有何感受?”
登時,所有的目光皆朝她湧來。
就連阿堅也認出她了。
他想求救,可是一想到關月身為座上賓,豈不是和信王一樣,隨罷了這個念頭,眼神也逐漸黯淡下去。
關月抬眸,“王爺,臣女看不懂。”
“哦,有何不懂?”趙乾追問,“是不清楚他們的故事,還是不明白本王的意思?”
“臣女年紀尚小,經曆不足,看不懂這世間的情感與人心。王爺這問題,有些為難臣女了。”
趙乾聽完笑了一聲,目光在她身上遊移,“本王倒是突然想起來,你也在桃花村住了這麼久,和他們應當認識。”
“王爺知道的,臣女體弱,極少出門。”
趙乾:“無趣。”
他又轉向陸淮舟,“小侯爺覺得呢?”
“日久見人心,歲月訴衷情。”陸淮舟依舊是那副矜貴的模樣,但回答的,是關月的問題。
他瞥了眼旁邊坐得端正的人,掠過她,掃向下方眾人,“我也沒見過這場景,期待諸位的佳作。”
甘心入信王府當門客,至今不離開的,一定是能丟掉良知往上走的人。
這場麵,不算為難。
果不其然,片刻之後,有一年輕人站了起來。
不提前因後果,隻白描景與人。
又有一老者起身,描繪朦朧與情愛。
一時之間,詩作數篇。
關月沒有捂住耳朵,更沒有借故離開。
她抬眸,目光很平靜,仿佛遊離在空間之外。
若非親眼所見,單憑這些詩句,隻怕會道一句尋常。
而現在,詩句越好,越諷刺。
“陸大人。”
陸淮舟正在喝酒,聞言應了一聲,“嗯?”
“陸大人也喜歡這樣,以人為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