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淩霜淡淡開口,很是涼薄。
蔣遷年的胸口劇烈起伏,他第一次這樣慌張,滿腹言語卻無法說出。
“小師妹,師尊他老人家恐怕是不行了。”他哽咽道,“他就連睡覺都在念叨你的名字,你還是去看看他吧。”
沈淩霜的心口一沉,緊緊握住杯身,往事浮現眼前。
當初她還是豆丁大小時,就被聖靈子收在門下。
可以說,她的一切成就都離不開這個師尊。
“好。”她像是掙紮之後的妥協,“他在哪裡?”
蔣遷年長舒一口氣,喜笑顏開:“師尊他就在寒潭洞養傷呢。”
沈淩霜隻是冷漠點頭,隨後和他一起離開。
寒潭洞靈氣充裕,寒氣逼人,周遭全是冰塊,隻有中間一塊石壇,聖靈子正盤腿坐在中央。
旁邊的邵均凜雙手按住聖靈子的肩膀,不斷給他渡氣,麵容冷峻嚴肅,眉毛都蒙上了一層冰。
沈淩霜見到這一幕,心裡咯噔一下。
“師尊,我帶阿霜來看你了。”
蔣遷年輕撫沈淩霜的手,朝聖靈子作揖。
聖靈子竭力睜開眼睛,抬起枯瘦的手指,機械般轉頭看向沈淩霜,聲音嘶啞:“阿霜,快到為師這裡來。”
沈淩霜始終眉宇淡然,不曾前進半步。
“還請掌門安心養傷,我便先行離去了。”她微微屈膝,禮貌又疏遠。
聖靈子那張臉僵住了,氣若遊絲道:“霜兒?”
與此同時,邵均凜停止施法,巨大的靈力反衝湧上胸腔,嘴角滲出鮮血。
他強忍不適,怒道:“沈淩霜,師尊都這樣了,你怎麼還在氣他?”
沈淩霜臉上沒有波瀾,她如今無相根骨大成,無情道修煉蒸蒸日上。
自然也練就了鐵石心腸。
“掌門這樣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弄的,想必自己清楚吧。”
她的語氣十分涼薄。
聖靈子抽泣一聲,嘶啞道:“都怪我,當初不應該對你實行宗門家法,也不該送你去無陽峰的。”
“害你平白無故受了這麼多苦,為師這些年都在愧疚中。”
沈淩霜卻是忍不住笑出聲:“整整五年,我都已經要死了,你那點愧疚值錢嗎?”
邵均凜聽到這裡,回想起當初沈淩霜遍體鱗傷的樣子,也默默握緊拳頭。
“小師妹。”他站起身,“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你隻要回到師門,那我們還可以像從前一樣的。”
沈淩霜聽到這個稱謂,便頭皮發麻。
她難得情緒有波動:“我說過,我不是落梅峰的人了。”
蔣遷年自從猜出沈淩霜五年前是被冤枉後,便一直沉浸在愧疚中。
他小心翼翼地扒拉沈淩霜的衣角:“小師妹,以後你和蘇琳都好好的,可以嗎?”
沈淩霜隻是扯扯嘴角,不禁懊悔當初答應蔣遷年來這裡。
“我隻是取樣東西而已,先走了。”
她麵無表情地看向眾人。
“阿霜!”
聖靈子開口挽留,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咳嗽聲,他全身乏力,艱難抬起右手。
“回來,陪為師說幾句話好嗎?”近乎是乞求的語氣。
邵均凜都看不過去了,在旁邊怒喝道:“師尊在叫你!”
沈淩霜的背影頓住,隨即緩緩轉過身,神情漠然。
“掌門想必還記得,我身上的疤痕是誰給的吧?”
沈淩霜再度掀開衣袖,露出那觸目驚心的疤痕,這是一輩子都無法消散的。
“真可惜。”她自顧自地垂眸,“我在無陽峰裡受的傷,隻有邵均凜一個人看到了。”
話畢,邵均凜全身都顫了下。
又想起當初自己去接沈淩霜時,她滿身狼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