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你又不是……就我們一個月那點錢，不接外戲的話，在京北早就餓死了。”或許是當著孟白這個“熟人”的麵不怕被聽到，宋秩下意識的抱怨道。
話劇演員這個行當，看似站在“鄙視鏈頂端”，但其實自己的苦自己知道。
人藝屬於差額事業單位，很大一部分的收入是自收自支。但話劇這個東西吧，本來就屬於小眾，又何況人藝的地位擺在這，不可能像這兩年比較火的“開心麻花”之類的話劇團體那樣，排一些娛樂性太強的戲。
所以儘管人藝的表演足夠精彩，演員的演技也是相當精湛，但總的算下來是真不怎麼賺錢。
劇院賺的少，演員拿的錢自然也少。像宋秩他們這樣的新人，一場戲下來也就是百塊。而且人藝的演員多，一年到頭也演不了幾場，賺的錢自然就很少了。
反正孟白記得當時兩人還在一起的時候，宋秩一個月好像也就三四千塊的樣子。
一個月三四千，放在小縣城還勉強湊合，但是放在京北就著實不夠用了。再加上空閒時間也多，所以不少人藝的演員都會在外麵接戲填補家用。隻要不鬨出什麼亂子，或者是有什麼重要任務，劇院一般也不太管。
不過跑劇組試鏡這東西，就不是單純看你演技好壞來決定的了。你說你是人藝的專業演員，在製片方的眼裡未必就能有人家說自己有五萬粉絲來的更有競爭力。
宋秩和黎沁一樣，也是《紅樓夢》出道的，當時在裡邊演香菱。之後幾年也斷斷續續的接到過幾部戲，隻是都沒什麼熱度。
今年更是淒慘，也不知道是運氣不好還是怎樣，從年初到現在，她一部戲都沒接到。
接不到戲就沒有片酬，她有段時間甚至還需要厚著臉皮和家裡要生活費。
宋媽媽之前勸過她說，實在不行，不如改行，或者回老家嫁人算了。
她自己其實也有想過，是不是自己不太適合做演員，要不要和身邊的同事一樣，趁早改行。
這次《偽裝者》的試鏡機會，是她的表演老師劉天池給幫忙聯係的。
“我來之前還在想，要是這次也失敗了，我就聽我媽的話，回家嫁人算了。”宋秩自嘲的一笑。
孟白點點頭，讚同道：“其實嫁人也不錯啊，找個老公，生個孩子。再過十年，你下班回家，滿頭大汗。然後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的老公讓你趕快做飯，剛上初中的孩子問你一百度的開水是直角還是鈍角，年紀大了身體不好的父母說今天花了6888買了十盒新款的保健品……”
“你好討厭啊！”宋秩皺著小臉，朝孟白怒吼道。這種生活，真是想一想就很地獄啊。
孟白不以為意的笑著道：“一種合理的設想嘛。”
“合理你個大頭鬼啊！”
衝著孟白吼完，宋秩忽然一愣，這對話感覺好熟悉。
以前就是這樣，自己說一句話，然後他總是借題發揮開玩笑，等把自己惹生氣開始吼他的時候，再湊過來抱著自己討好安慰。
隻不過，宋秩看了看坐在對麵微笑著的孟白，他現在應該不會再來安慰自己了。
“對了，你來試鏡的是哪個角色？”孟白開口問道。
宋秩這才想起來，似乎自己等下還要麵對這個“前男友麵試官”呢。隻是不知道他是會看在以往的情麵上幫她一把，還是會借這個機會不給她一點希望。
如果是兩年前，以她的了解，孟白會選前者。
但是現在，她不知道。
深吸口氣，宋秩緩緩的道：“我試鏡的是那個‘76號特務汪曼春’。”
“汪曼春？”
孟白詫異的重複了一聲，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後，直接搖頭道：“不用試了，這角色不適合你。”
宋秩聞言緊咬住嘴唇，淚水瞬間便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