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陸殊鬆開手,顧雪今還有些頭暈目眩。
他飄到房間裡的椅子上靠坐著,一副食飽喝足的豔鬼模樣,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還真稱得上內娛第一美人。
屋子裡的一人一鬼同時陷入了安靜,過了很久,陸殊低聲道:“剛剛急急忙忙來找我,是又遇到什麼事了?”
顧雪今這才回過神,他坐直了身體,說道:“我剛剛撞鬼了!”
陸殊點點頭,示意顧雪今繼續說下去。
“我今天好像被一隻啞巴鬼跟了一天。剛剛我關了燈,那隻鬼又來我臥室找我了。他沒有舌頭,一直在用手給我指著窗戶外麵,死狀也很淒慘。”顧雪今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總是跟著我,我和他無冤無仇的,他總不會向一隻鬼索命吧?”
“他若是想殺你,又跟了你一天,早就該動手了。”陸殊說,“鬼魂停留於人間,多半是心願未了。你說他一直指著窗外,那或許是想帶你去什麼地方,若是執念太深,說不定會一直纏著你,跟著你回家。”
顧雪今撓撓頭,迷茫道:“那怎麼辦,我去找這位大叔鬼再聊聊?”
陸殊道:“不必了。”
說罷,陸殊口中便默念搜魂法決:“杳杳冥冥,陰陽同生,生則為形,亡則為氣,九幽諸魂現真形,太上大道君,急急如律令!”
陸殊話音剛落,附近的兩隻孤魂野鬼便在房裡現了形。
其中一隻小鬼才七八歲,看上去剛死不久,身上沒什麼怨氣。陸殊一揮手,他便離開了。
另一隻鬼滿身淤泥,雙目赤紅,口中無舌,怨氣極重,像是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屍體。
顧雪今被眼前這鬼嚇了一跳,飛快地飄到了陸殊身後躲著,指認道:“就是他!”
鬼大叔盯著顧雪今,緩緩抬起了右手,再一次指向了窗外。
他自己先飄了出去,像是在吸引兩人隨他一起出去,還在窗外拍了拍窗戶。
“他身上有厲鬼的鬼氣,恐怕生前是被厲鬼所害。”陸殊抓了一縷那鬼身上的鬼氣聞了聞,“我們隨他去看看。”
顧雪今點了點頭,下意識地跟著陸殊飄了幾步,身前的陸殊卻背對他走到了衣櫃前,單手脫了睡衣,露出了精壯的上身。
顧雪今哪曾想今晚還有這種付費都看不到的影帝脫衣環節,一時間愣住了。
陸殊身高足有一米八八,穿著衣服顯瘦,脫了衣服卻是超乎顧雪今想象的偉岸,每一塊肌肉線條都如同雕像般完美,背脊的皮膚緊致而性感。
狗東西,身材這麼好。
顧雪今默默背過了身,心道自己以後也要更努力的健身,臉卻微微有些熱。
陸殊轉過身的時候,顧雪今正背對著他麵壁思過,並且小聲抱怨:“大晚上出門還換衣服,偶像包袱也太重了。”
陸殊沉聲道:“總不能像顧老師一樣,一到了晚上,就穿著小熊睡衣到處飄。”
顧雪今耳朵根都紅了,他回頭道:“……乾嘛,穿小熊睡衣犯法嗎?”
陸殊幾不可見地勾了下唇角,說道:“不犯法,走吧。”
臨近午夜,整個村落都陷入了黑暗,四周靜的出奇。
雖然是夏天的夜晚,四周卻沒有蟬鳴蛙叫。
啞巴大叔鬼見顧雪今和陸殊隨他一起出來,便一直用手為二人引路。
他的鬼影時隱時現,最終在進村的岔路處停了下來。
他的手指著“侍村”的石碑,嘴裡不斷發出“嗬嗬”地漏氣聲,然後跪在了二人麵前,像是在求救。
陸殊二人跟著他走進了這條岔路,陸殊見他口不能言,便用兩指施了個法術,將那啞巴老伯的魂魄便附身於草叢裡的一隻小黃鼠狼身上。
顧雪今被陸殊這法術嚇了一跳,他說:“陸殊,那老伯的魂呢?”
陸殊指了指毛茸茸的黃鼠狼。
此時,黃鼠狼在月光下站起了身子,發出的聲音卻是一位中年男人沙啞的聲音:“兩位高人,救救侍村!”
好家夥,黃鼠狼說人話。
顧雪今滿臉震驚,陸殊的表情卻已見慣了這些稀奇事,表情無波無瀾。
“叫什麼名字?”
黃鼠狼搖了搖頭,似乎已經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那記得自己怎麼死的麼?”
“我是被厲鬼所害,中邪而死。”黃鼠狼伸出一隻爪子指向村落,似乎隻記得這一件事,不停重複道,“這村子都是被厲鬼所害,救救侍村!救救侍村!”
顧雪今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侍村當真如陸殊所言風水不好,還藏著凶猛厲鬼。
那黃鼠狼還直著身子要說話,可突然間,一束光照亮了村頭的道路。
黃鼠狼像是受了驚,“嗖”地一下躥進了樹林,顧雪今也飄到了陸殊身後。
一位手持手電筒的中年男人走到了陸殊麵前,問道:“年輕人,這麼晚了來我們村,可是迷路了?”
陸殊抬眼看向眼前打扮樸素的男人,說道:“您是?”
“我是這個村的村長。”男人聲音沙啞,“山裡夜路難走,今晚又要下雨。要是想避雨,可以來我家裡住一晚,明早我再安排人送你出山。”
雖然村長看起來是好意,但顧雪今的第六感卻覺得不對勁。
他知道普通人類看不見自己,但當村長的眼神從自己身上掃過時,顧雪今心裡還是一緊——
這人的眼神混沌無光,像是沉屙已久的病人,而且……好像能看見鬼魂體的他。
他故意飄到了那村長的眼前轉悠了幾圈,村長卻不再看他,神態自然,宛若方才的一切都隻是他的錯覺。
陸殊對村長禮貌道:“那有勞您帶路了。”
顧雪今對陸殊的決定有些意外,趁著村長背過身帶路,他小聲問陸殊:“今晚要睡在這個村子嗎?”
“嗯。”陸殊說,“你若是害怕,可以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