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龍回過神來,哦了一聲,紅著臉道“你被淋濕成這樣,我們這裡沒有女孩子的衣服,看來隻能穿我的衣服了。”
老頭在屋內找來夏宇龍的一些乾淨衣褲,說道“身體要緊,就將就一下了,往後我讓宇龍陪你去鎮上買些衣服吧。”
“爺爺,不用這樣麻煩。”藍芯嗬嗬一笑“你們看我的。”
藍芯突然抖動起了身子,隻見她全身冒出一簇簇紅色火焰來,火焰通亮耀眼,火光攝人心魄,極為恐怖,老頭和夏宇龍被嚇得往後退開了幾步。
老頭麵色微微一沉,心中甚是著急“你這是乾什麼?彆乾傻事了,會被燒死的。”
藍芯笑道“爺爺,您忘記啦,我可是火魅燈芯啊,這火是燒不死我的,等我把我的衣服烤乾了,我再幫你們烤。”
片刻之間,藍芯身上的紅色火焰漸漸熄滅了,她麵色薇薇泛紅,眼睛機靈地轉著,嘴角掛著一絲微笑,說道“你們看,就這麼簡單。”她轉了轉身子,她身上的衣服隨風飄動了起來。
夏宇龍搶上一步,摸了摸她的衣角,驚奇地叫道“爺爺,她衣物真的乾了……”
“嗯……”老頭笑著點了點頭,心想,這姑娘還真有些本事啊。
藍芯看著夏宇龍道“你試試吧,不會傷到你的。”
夏宇龍站定了身子,隻等藍芯出手。
藍芯揮動著芊芊細手,一團雞蛋般大小的紅色火焰在她右手手心燃燒起來,她雙手疊合,在這半開半合之間,火焰在她雙掌間滾動,她運足氣力對著夏宇龍揮動了右手,掌心中的火焰已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紅色火焰來。
“呼”的一聲,夏宇龍全身燃起了烈火,整個人瞬間變成了火人。
老頭仍舊有些顧忌,擔心藍芯這一把火把自己的乖孫子給燒沒了,三隻狼急得也在夏宇龍身邊打轉。
但夏宇龍完全沒有疼痛感,隻是覺得全身有熱氣不斷湧出,背心微微發燙,過得半響,他身上的火焰熄滅了。
夏宇龍看了看左膀右臂,又摸了摸身上的衣服,驚歎道“果真厲害,半會兒的功夫衣服全乾了。”
藍芯用同樣的法子幫老頭身上的衣服也烤乾了,老頭對藍芯更是增添了幾分信任,心想,若是自己有這麼一個孫媳婦該多好啊,總之他不用想,藍芯注定就是他的孫媳婦。
此時,暮色已經沉了下來,老頭架起一堆柴火生火做飯,但柴火大多被雨淋濕了,要燃起來並不是那麼容易。
老頭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火點燃,但火很快又熄滅了,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藍芯走上前來,說道“爺爺,我幫你,以後你燒火做飯就不用那麼費力了。”說著,她伸出右手,隻見一支黃色火焰在她食指上閃動。
片刻間火焰變成了火紅之色,藍芯將食指輕輕一彈,那簇火焰脫指飛出,還沒看清楚火焰的去向,爐灶裡的柴火已全部燃了起來。
夏宇龍好奇地問道“這是哪門子的功夫,如此厲害,連火都被你玩弄於掌中?”
藍芯拍了拍手,抿嘴一笑,說道“這哪是什麼功夫嘛,一點小伎倆而已了,是冥燈二老傳授與我的,叫冥陽純火,冥燈二老說,右手主宰陽火,火隨心控,方才若是我心術不正,你和爺爺已經被我的冥陽純火燒死了。”
夏宇龍“哦”了一聲,笑道“難怪這火如此聽你的話,全是由你的心在掌控咧。”他愣頭愣腦的,又問道“世間所有的火你都能掌控麼?”
藍芯搖了搖頭,道“那可不行,須得是我身上的火才行。”
夏宇龍自言道“那也是很厲害的了,我身邊竟然多了一個火妹妹。”
藍芯沒聽清楚他的話,正色問道“你在嘀咕什麼呢?
夏宇龍笑道“沒什麼,我是誇你厲害呢,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女孩子,人也長得很美,像我媽媽一樣。”
聽了夏宇龍的這番誇獎,藍芯的雙頰上蕩起了一陣紅暈,一雙大眼睛眨了眨,低下頭去靦腆地笑了起來。
半晌,藍芯看著夏宇龍說道“嗬,我們才認識多久啊,說話油嘴滑舌的了,你見過你媽媽嗎?”她故作生氣,但在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不知為何,藍芯自見到夏宇龍第一眼時,就對他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好感,這種感覺甜甜的,難於割舍,更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
夏宇龍一向不善言語,對男女之事也極為慎重,但對藍芯她卻讚賞有加,不用誰教,竟然學會了如何讚美女孩子了。他望向天空,思索良久,深沉地道“在夢裡我見過我媽媽無數次了,你和她張得一模一樣,你這眼神又勾起了我夢裡的回憶……”
藍芯咬著嘴唇,仍低著頭,不敢多看夏宇龍一眼。
夏宇龍心裡正搗騰著,接下來該如何圓場?怕是話過了頭倒顯得自己輕薄,招致她的反感,他心裡撲通撲通亂跳了一通,突然又想到一句讚美她的話來,正欲開口,老頭卻先插了話“好小子,什麼時候學得油腔滑調了,爺爺可從來沒有教你這些,彆再編了,爺爺都快聽不下去了,你們快過來吃飯吧。”
藍芯捂著嘴笑了半會兒,看著夏宇龍輕聲道“你說的話爺爺都聽不過去了,羞不羞啊。”說著,她的手指在自己臉上刮了刮,向夏宇龍吐了吐舌頭。
夏宇龍撇了撇嘴,扮了個鬼臉,輕聲道“這不是逗你開心嘛,哼,不解風情。”
吃過晚飯,天色已黑了下來,由於夜空被陰雲籠罩,靈山上並無月色。
三人圍火而坐,看著四處黑壓壓的一片,藍芯從身上扯下幾絲布條來,將布條懸掛於古墓門前四周,她左掌發力,幾道紫藍色火焰從左手食指射出,那幾絲布條被點燃了,古墓門前被火光映照得通亮。
夏宇龍用手摸了摸那布條上的火焰,火焰並無熱感,還溢出陣陣寒氣來,他即刻縮回了手,問道“這冷冰冰的又是什麼火焰?”
藍芯回道“這叫冥陰真火,左手主陰,由左手發出,亦隨心而控。”
夏宇龍大讚道“妙哉、妙哉!”
老頭接口道“世間萬物非陰即陽,陰陽循循互化而開泰。”
藍芯心下佩服老頭竟懂陰陽,便來了興趣,問道“爺爺,你也會這些?”
老頭答道“略知一二,並未深究。”
老頭知道在冰龍洞裡風青三教與他和姚半仙的釋心咒便是源於陰陽互化,方才他念出來的那句“陰陽循循互化而開泰”便是出自釋心咒口訣。
藍芯笑了笑,這才說起冥陽純火和冥陰真火的來曆。
冥燈二老每日修煉地冥神功需吸取地核岩漿上的火焰充溢陽氣,然而陽氣過盛會導致體內躁動不安,猶如火煮沸水,隨時會有炸鍋的危險,這得吸取從地核深處散發出來的極陰之氣來相互製衡。
陰陽兩股冥氣在體內時常得不到平衡,若是陽氣占據上風,陰氣則會四串周身,導致心神不寧,惶惶不可終日,輕則經脈大亂,重則走火入魔,若是陰氣占了上風,猶如掉入冰窟窿般,全身擺子打個不停,久而久之會變成冰封人。
冥燈二老循規蹈矩,不敢冒進修煉,就在他們修煉冥陽神功至第九層時,突然參悟透了任督二脈的玄妙之處,原來陰陽是可以互化互固的,他們這才得於衝破玄關,打通了任督二脈,以任督二脈為界,左邊將冥陰真氣固封起來,右邊固封的則是冥陽純氣。
冥燈二老隻將真氣和純氣傳授給眾多火魅燈芯,藍芯固然也在其中,但並未傳授她們任何內力。她們在燈油池中侵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再借助體內的真氣和純氣,這才修煉成了冥陽純火和冥陰真火。
老頭問道“冥燈二老的冥陽神功怕是修煉得很厲害了吧?”夏宇龍也問道“冥陽神功是怎樣的功夫?”
藍芯看著老頭回道“有一次我聽冥燈二老在閒聊時說,他們隻是修煉到了第十層,具體有幾個層級二老沒有提及,但是層級越深,他們的麵容越是接近人,我最後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很像人樣了。”
藍芯轉過頭來看著夏宇龍繼續說道“聽說是為了協助冥王修煉冥火球裡的冥陽魔功而練的。”
老頭歎道“怕是他們已經練成了?或是正在暗中協助冥王在練冥火球呢?”
藍芯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見到二老了,我聽冥界議論說二老背叛了冥王,投靠靈界去了,冥王正派人捉拿二老呢,我又聽說二老逃出了冥界,去了仙界,到底去了哪裡就不得而知了。”
夏宇龍沉思片刻,說道“若是冥燈二老逃到了出來,那陽間的人可要遭殃了。”
“是啊,冥界總是與陽界水火不容的。”
藍芯說道“冥燈二老並非惡類,二老很有可能隱居世外了,不與江湖論紛爭,而且二老對冥王很多荒唐的做法很是反感的。”
老頭應道“在異界的並非都是惡類,也有善良之輩,在人間也有惡人,所以不可一概而論,但願他二老與世無爭,不殘害蒼生。”
夏宇龍問藍芯“冥界的幽冥宮是什麼樣子的?”
藍芯正欲開口,突聽得不遠處的草叢中隱隱傳來陣陣呻吟聲,聲音時遠時近、時強時弱。
夏宇龍他們三人均是心裡一驚,都安靜了下來,呻吟聲無比的痛苦、無儘的絕望,像是將死之人發出的,在茫茫黑夜讓人聽了背心發涼。
三人沉下氣來循聲望去,呻吟聲正是從前方不遠處的草叢裡發出來的,草叢雖不在冥陰燈火的照射範圍,但借著淡淡的光線隱約可見,乍一看時,草叢裡似乎趴著一個人。
三隻狼已循著聲音疾奔了過去,夏宇龍他們三人也跟了上去。
來到草叢裡,藍芯使出了冥陽純火,一顆雞蛋大小的紅色火球脫手飛出,懸浮於頭頂之上,把四周都照亮了,三隻狼已事先趕到,它們他們在那人身邊打著轉嗅了起來。
再行得十餘步,便來到那人身邊,此人穿著道服,是一名二十來歲的瘦高男子。
男子見人來到,使勁兒地呼出了一聲,有氣無力地道“你們行行好,快救救我,我不想死……”
老頭半蹲下來,將男子扶起,靠在自己的腿上,男子胸口上有幾道抓痕,身上全是血跡,臉色微微泛黑,甚至有些恐怖,呼嚕嚕的喘氣聲從喉嚨裡發出,看樣子他命不久矣。
老頭心疼地問道“孩子,這是咋地了,你是哪裡人?”
男子弱弱地道“我們是乾山派的人,白天在山上被怪獸抓傷了身體。”
老頭輕輕地翻開了男子胸口上的破衣,隻見那四道傷口極深,怕是已傷及到了內臟,他不由得驚呼一聲。
男子痛入骨髓般地哀嚎了一聲,便暈死過去了。
老頭急了,顫抖著右手輕輕拍了拍男子的臉龐,說道“這……這……如何是好啊,孩子,孩子,你怎麼了,你不能睡去啊。”
藍芯向男子彈射去一股冥陽純火,過得半響,男子的身體漸漸回暖,睜開眼睛蘇醒了過來,他看著老頭緩緩地道“爺爺,我怕是活不成了,你們快離開這裡,那怪獸厲害得很,它隨時會串到這裡來的,憑你們幾個之力是鬥不過它的。”
夏宇龍問道“白天的時候我們也在山上,我們什麼都看見了,你們為何要相約到靈山上決鬥呢?”
男子答道“說來話就長了,我們乾山派掌門人周瀟子和夜郎部落的族長阿魅達是世交,兩人一直交往甚好,就在前些天,族長阿魅達派人送信來說我們乾山派得到了他們苦苦尋找的一本古書,聽說這古書厲害得很,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可是這本書我們也從來沒有見過……”
男子休息了半會兒,喘了幾口大氣,繼續說道“信上還說無論如何也要乾山派給他們一個說法,這才約在了靈山,掌門人周瀟子原本可以一推了之,但礙於情麵,也賣阿魅達一個麵子,這才派了我們弟子前來,哪知雙方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了。”
老頭問道“你們要打架為何不選其他地方,偏要選在靈山上?”
那男子微微一笑,回道“因為靈山山脈一直向西北延伸便到了夜郎,夜郎族人不便深入中原腹地,他們怕引起事端,西風部落已將他們剿滅大半了,他們更不想腹背受敵,哪知我們這一鬥卻擾了你們的清靜,還引來了怪獸,實在對不住了。”
夏宇龍這才想起藍芯先前說過的話,他看著藍芯問道“你說的那怪獸是史前怪獸?”
藍芯著頭道“是從冥界逃出來的史前怪獸。”
老頭也想起了風青三的話,史前怪獸被封在了時空的儘頭,為何會在冥界出現?他駭然問道“冥界怎會有史前獸,它們是如何逃出來的?”
藍芯思索著回道“在冥界這麼久,我從未聽說有史前怪獸,族長他們跳下城堡時,用劍刺破了城堡下邊的陰冥胎盤,幾道寒光溢出,金毛鼠說是史前獸逃出去了,有兩隻還盤踞在梅花山下,它們專吃帶血的事物,凶殘得很咧……”
老頭臉色微微一沉,咬咬牙,憤憤地道“這幾個家夥好事不做,壞事被他們給做絕了。”接著他又問藍芯“逃出來了幾隻?”
藍芯回道“至少也有五隻……”
老頭懷中的男子哀哀地歎了一聲,道“我還道它隻是一頭獅子,原來是史前怪物,難怪我們這麼多人都製服不了他……”
男子握緊了老頭的手繼續說道“爺爺,你們快離開這裡吧,若是怪獸不來,西風族也要攻打過來了,西風族已經滅了附近的十餘個部落,很快便會舉兵中原了,靈山是進入中原的第一道屏障,我擔心你們遭受西風族人的迫害。”
老頭被男子的善舉深深感動,將死之人還顧忌到旁人的安危,熱淚在他眼眶裡打轉,他輕歎一聲,感激道“多謝你的好心提醒。”
男子環視了夏宇龍他們三人,望向了黑漆漆的夜空,顫悠悠地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隻懇求你們一件事情?”
“你儘管吩咐便是!”老頭猛地點著頭。
男子笑了,憋足最後一口氣力,說道“我死後請你們把我掩埋了吧,免得被野獸叼了吃,好讓我留個全屍到陰間,不被陰間的人欺負……”說著,他右手一鬆,緩緩地垂了下來,兩眼一閉便斷了氣。
老頭拿住男子的神闕穴,想把他從鬼門關口拉回來,但男子的身體逐漸冰涼,頭也垂了下去,他體內的冥陽純火也一絲一絲地溢了出來。
老頭默念起釋心咒,運足了內力,將體內的真氣推向男子,過得半晌,老頭已是滿頭大汗,耗損了不少元氣,但男子氣數已儘,就算是神仙也無力回天了。
夏宇龍急道“爺爺,您彆再耗費真氣了,他真死了。
藍芯也道“是啊,爺爺,冥陽純火也護不了他了,放棄吧。”
老頭坐在地上眼淚簌簌起來。
老頭到木屋找了一些破布,將男子包裹好來,說道“孩子,爺爺的靈山上隻有一間破木屋,連一口棺材也沒有,隻能用這些布給你當棺材了,你不怪爺爺吧。”
此時,夏宇龍已將墳坑挖好,三人將男子放進了坑中,把土掩埋好來,壘成了一個小土包子。
藍芯收回冥陽純火,四周黑暗了下來,待他三人轉身離開之時,突然寂靜的靈山上一聲悶雷巨響,一道強光刺破了黑壓壓的夜空徑直向他們三人身後擊來,刹那間,整個靈山上狂風大作,瓢潑大雨從天而降,三人急忙向木屋奔去。
夏宇龍他們三人擠進了小木屋避雨,雨卻越下越大,屋外呼啦啦的狂風陣陣襲來,在木屋頂上撕開了幾道裂口,雨水順著縫隙肆無忌憚傾瀉而下,屋外下著大雨,屋內卻下起了小雨。
老頭看了看屋頂,自言道“這雨下得真大啊,十幾年也沒刮這麼疾的風了,難道這世道要變了麼?”
木屋陪伴老頭已過了三十載,是老頭剛來守古墓的時候建的,這期間,木屋經過幾次修繕才得以保留至今,老頭本想在入秋後給木屋來一次大修,但看著搖搖欲墜的木屋,且外邊的疾風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且越刮越猛,老頭擔心木屋撐不了多久。
突聽見砰的一聲,頂上的一根梁被風折斷,砸在了夏宇龍和藍芯的身旁,又聽得呼呼咧咧的聲音響起,木屋的頂上被狂風掀翻了,再不離開,他們隨時會與木屋葬送懸崖。
老頭二話不說,挽起夏宇龍和藍芯的手跨出了木屋,才剛出門,整個木屋轟隆一聲倒在了風雨之中。
三人冒著暴風雨來到古墓門前,閃電一道接一道劃破夜空,黑夜變成了白晝,老頭默念幾句咒語,兩扇石門轟隆隆地向左右緩緩開啟。
古墓內深邃黑暗、空曠無比,陣陣陰風迎麵撲來。
藍芯哆嗦得打了個寒顫,站到了老頭和夏宇龍的身後。
夏宇龍吹響一聲口哨,大天一它們三兄弟從狼洞中竄出,跟隨夏宇龍他們進了古墓。老頭又默念了幾句咒語,兩扇巨大無比的石門又緩緩地合上了。
四周完全黑暗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已完全聽不到雷雨聲,死一般的沉靜,傳來的是彼此的呼吸聲。
藍芯使出冥陽純火,紅色火球懸浮於半空中,雖發出了極亮的光,但光線所到之處儘是黑暗,看不到古墓邊際,行得幾十步,隱約看見前方浮現出了一座鐵橋,鐵橋向無儘的黑暗中延伸而去,不知要通向何方。
藍芯向冥火球彈射去幾道陽氣,但火球的光線依舊如初,無任何變化,她不肯罷手,想再彈射去幾道陽氣。
老頭阻止道“孩子,不要再耗損真氣了,這地宮寬廣得很,這小火球也無濟於事的,多留些元氣護體,對抗這地獄之聲吧。”
藍芯駭然,問道“爺……爺……你說什麼,什麼是地獄之聲,很恐怖嗎?您不是在嚇唬芯兒吧?”
老頭笑道“若不是外邊的風雨太大,我定然是不會帶你們進入古墓的,地獄之聲從前方的黑洞中發出,你體內有陰陽之火護體,但無任何內力,待會兒地獄之聲狂吼起來,你千萬不可運氣抵禦,要放鬆身體,隨著聲音慢慢疏導真氣。”
夏宇龍在一旁應和道“是啊,是啊,爺爺說的沒錯,你無任何內力,千萬彆運氣抵禦了,會被那聲音震傷元氣的。”
老頭在靈山上生活有幾十年時間了,夏宇龍隨爺爺守靈山古墓也有十餘載,靈山上的任何響動他們都了如指掌。
藍芯雖聽得玄乎其神,摸不著頭腦,但見老頭和夏宇龍說得如此誠懇認真,料定他們說的並非空穴來風,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說道“芯兒依你們的便是了。”
老頭領著夏宇龍、藍芯和三隻狼走上了鐵索橋,紅色火球也在他們頭頂上緩緩移動。
鐵索橋由九根手臂般粗大的鐵鏈牽引,橫跨於巨大的黑洞上方,兩邊各有兩根鐵鏈是護欄,下邊的七根鐵鏈是橋麵,九根鐵鏈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鐵鏈,特彆是橋麵上的細小鐵鏈密如蛛網,人走在上邊定然是掉不下去的。
紅色火球光線所到之處把鐵鏈映照得通紅,像是剛出爐的烙鐵一般火紅,但手觸碰到鐵鏈時卻是冰冷得刺骨。
藍芯看著橋下黑黝黝深不見底的巨洞,不由得心裡發顫,心下揣測,從這裡掉下去,是不是又回到了冥界。
來到鐵橋中間,橋麵開始晃動起來,雖說晃動的幅度不大,但也足以讓人頭暈目眩了。
藍芯緊緊地拽著其中一根鐵鏈,畏畏縮縮地不敢上前,她心裡急道“哎呀呀,暈橋了,走不動了。”從小到大她最害怕兩樣東西,一是齜牙咧嘴的惡狼,二是這搖搖晃晃的東西。
夏宇龍走上前來,牽著藍芯的手,替她打氣兒道“彆害怕,大膽地往前走……”
夏宇龍第一次便很自然地牽上了藍芯的手,而且是在不經意間,他也沒有過多的在意這些,他雖然悶,但並不是那種不解風情的悶,他手上的溫度溫溫的、熱熱的,藍芯卻為之一顫,恐懼感大減,嘴角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心裡竟是美美的、甜甜的。
三隻狼緊隨其後,它們那六隻眼睛在火球的照射下泛著紅藍色的光。
老頭在前邊催促道“快點走,彆耽擱時間了。”他最擔心的是腳下的地獄之聲,在地獄之聲爆發出來之前,他想儘快過了橋。
可真是越怕什麼就越趕上什麼……
突然,地核深處一陣輕微的抖動,緊接著從橋下黑洞的儘頭傳來一聲惡魔般撕心裂肺的狂吼。
聲音由遠及近、來勢凶猛,夾雜著讓人狂躁不安的暗力,如絕了堤的洪水讓人猝不及防,又如山火噴發讓人膽戰心驚,橋上無處躲藏,夏宇龍他們自然是首當其衝了。
夏宇龍和老頭早已習慣了這地獄之聲的侵擾,就在地核抖動之時,二人已氣沉丹田,而後真氣串走任脈,把那瘴氣收納於百會穴,再走督脈,最後由任脈將餘音分散至全身。
其實這地獄之聲也並非一無是處,它對打通任督二脈,對舒展全身經絡卻是有極大的幫助。
雖說藍芯在冥界也時常聽見半獸人那魔性的狂吼聲,但與這地獄之聲卻是完全不同,這聲音有說不出的哀怨,讓人聽了感覺到無比的絕望。
更可怕的是這地獄之聲直逼內臟,讓人心神不寧,若是毫無內力之人運氣抵禦,輕則氣血倒流、暈死過去,重則內臟出血、當場斃命,內力尚淺之人運氣抵禦,則會走火入魔,變得瘋狂癡癲。
藍芯被這地獄之聲嚇得癱倒在鐵橋上不敢動彈,夏宇龍緊緊地拽著她的手,生怕她會就此掉入巨洞之中。
藍芯遵照了老頭的指示,不運氣抵禦,耳朵雖有刺痛之感,但驚恐之餘她隻感覺一股真氣沿任脈緩緩行至督脈,而後被體內的陰陽之火給吸了去。
三人走過了長長的鐵索橋後便踏入了一條暗道,在暗道裡轉了幾個來回便來到了“幽靈閣”。
藍芯環顧四周,有石凳、石床,還有一些衣物和糧食,她興奮道“想不到古墓還有供人休息的暗室……”突然,她啊的一聲驚叫起來,指著前方顫顫悠悠地道“那……那……是個什麼東西,太嚇人了!”
夏宇龍沿著藍芯的指向看去,正是那尊麵部凶神惡煞的石雕,在紅色火球的照射下麵部更是詭異至極。
夏宇龍笑道“彆害怕,是一尊石雕而已,不會傷人的。”
老頭整理好了衣物,找來些乾糧,分給了夏宇龍和藍芯三隻狼,他們圍著石桌而坐,吃起了乾糧。
片刻,老頭兒說道“等雨停了我們出去把木屋修好,這裡陰暗潮濕,住久了會得風濕病……”
古墓深處又傳來撕心裂肺的狂吼聲……
藍芯定了定淩亂的心智,看著老頭問道“爺爺,那地獄之聲是從什麼地方發出來的,竟這般玄乎?”
老頭思索了半會兒,回道“是地獄裡的惡魔。”
十幾年前夏宇龍也問了老頭同樣的問題,老頭也是這樣回答的,其實,老頭自己也弄不清楚這聲音究竟源於何處,他想,總有一天他一定得探個明白。
藍芯點了點頭,心裡暗暗地道“冥界和靈界的那些狂吼聲她時常聽到,但這地獄之聲並非來自靈界和冥界,難道這地底下還有另一個世界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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