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八劍在壘墳時,有意將泥土嚴嚴實實地壓了九層,陰山老妖顯然是有些吃力了,他一邊使勁兒,一邊聲嘶力竭地嚷道“你們這幾個混蛋,是要累死我嗎……”
向地他們七人靜靜地趴在原地,就等向天一聲號令。
這刨土的活兒全靠體力,任何妖法都使不上,陰山老妖原本已受了內傷,在刨土時又耗損了不少元氣,當刨至第五層土時,他已氣喘籲籲了,便坐在墳邊休息。
陰山老妖仰望著圓月,自言道“你們從陰山把我逼到了靈山,讓我無容身之處,等我練習成了,你們一個個都得死……”
此時,靈山上起風了,亂風不知從何處刮來,把山上的枯草壓得低低的。
老頭、夏宇龍和藍芯他三人的身體已裸露在了草叢中,陰山老妖正麵對他三人而坐,也就幾十步之遙,三人像木偶般趴在原地不敢動彈,在明亮的月光照射下,三人的身形竟是這般的清晰。
向天暗暗焦急,期盼這風快些停下來,他氣運丹田,長劍緊握於手,已做好了刺殺陰山老妖的準備。
就在夏宇龍他們三人慶幸沒有被陰山老妖發現時,隻聽見陰山老妖大喝一聲“你們三人拿命來……”
話音未落,陰山老妖已提抓飛奔至了老頭跟前。
老頭飛身跳起,同時大聲喊道“你們往後退……”
隻聽見當當兩聲,老頭手中的鐵鍬已打在了陰山老妖胸前的骨髏上。那五顆骨髏發出了嘻嘻哈哈的怪叫聲。
夏宇龍和藍芯已領著三隻狼向樹林中跑去,才剛進入樹林,君子八劍已和陰山老妖交上了手,老頭的身影混雜在君子八劍之中,一時之間看不出哪方勝哪方負。
鬥得片刻,老頭已是大汗淋漓,他退了出來。
心想,這樣鬥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大夥都得被老妖拖垮不可,君子八劍雖然功夫了得,但他們的火候還是不夠,和陰山老妖也隻是打了個平手,而且老妖妖法變化無常,君子八劍隻是墨守八卦方位列陣,陰陽互化還未真正達到隨心所欲的地步,劍法和招式相對內斂保守,傷及不到陰山老妖的要害之處,總體來說君子八劍還是略遜陰山老妖一籌,但老妖想戰勝君子八劍也並非易事……
正處於焦慮之中的老頭突然眼前一亮,心道“昨夜敲打他的天靈蓋時他竟有如此大的反應,他的天靈蓋被披風上的帽子遮擋著,定是有見不得人的地方,莫非這天靈蓋就是他的要害之處?不如就敲打他的天靈蓋,用激將法激怒他。”
老頭心下暗自竊喜,他找了個空當,閃電般速度越過君子八劍的上方,捏緊鐵鍬,朝著陰山老妖天靈蓋擊打而去,一邊罵道“你這肮臟的東西,有幾天不洗澡了,身上那麼臭,惡心死人了,還有臉在這路麵,我打死你……”
一道寒光閃過,鐵鍬在空中重重落下,隻聽見當當兩聲,堅硬的鐵鍬已在陰山老妖天靈蓋上迸出一串串火花來。
“我的天呐……”
陰山老妖頭腦一陣暈眩,向前撲了過去,還未站穩身子,老頭猛攻上來,幾鐵鍬又重重地落在了他的後腦勺上,他向後揮出兩爪,老頭向右避閃,站到了向天跟前。
陰山老妖轉過身來,指著老頭怒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老是針對我,你說我醜也就算了,竟敢說我臭,我與你拚了……”
話說間,君子八劍已提劍刺了上來。
混亂之中,老頭搶上一步,又掄起鐵鍬,朝陰山老妖的天靈蓋上打去。
陰山老妖已吸取先前的教訓,他豈會輕易被鐵鍬再次擊中,隻見他微微側身,一陣冷風從眼前一掃而過,躲開了劈下來的一鐵鍬。
但鐵鍬卻打在了他胸前的骷髏頭上,哐當一聲,五個骷髏頭發出一陣嘻嘻哈哈的怪叫聲,從中飛出一群蝙蝠來,君子八劍舉劍便刺,那些蝙蝠一個個地都化成了黑煙,隨風飄散而去。
老頭怒罵道“你這臟東西,全身上下沒有一塊是乾淨的,飛出來的都是些惡心的臟東西,怪不得陽界容不下你,你不死天理難容……”
聽了老頭的冷言嘲諷,陰山老妖怒不可遏,他連連向後退了幾十步,來到地勢較高處,站定了身子,揮舞起雙爪來,黑煙從爪間溢出,喝道“我讓你們全都與我陪葬,特彆是你這糟老頭子,我要讓你死得很難看!”
夏宇龍急道“不好,他要使隔空招魂妖法。”
藍芯即刻使出冥陽純火,呼的一聲,兩道火光向陰山老妖彈射而去,陰山老妖雙爪都著了火,黑煙被烈火封在爪間無法溢出,他全身的氣血倒行逆施起來。
陰山老妖又驚又怒,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罵道“乳臭未乾的小不點,竟敢放火燒我,你也是冥界的人,竟與這些人同流合汙,他們都不是好人,哼,等著瞧,你會吃大虧的。”
老頭掄起鐵鍬已搶在了君子八劍的前邊,眼見著鍬壁就要打到陰山老妖的天靈蓋上了。
陰山老妖向左側身,將右爪上的冥陽純火順勢向了老頭拋去,一束火焰打在了老頭的胸口上,火焰很快便消失在了老頭的身體裡。
隻聽得啊的一聲慘叫,老頭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他胸口起火,全身被烈焰包裹,燒得通明透亮,火焰中隱隱顯出了老頭的骨架,讓人看得心疼。
夏宇龍嚇得失聲大叫“爺爺……爺爺……爺爺,你怎麼了?”他叫喊著奔向了老頭。
藍芯自知闖下了大禍,即刻收回冥陽純火。
雖然老頭身上的火焰熄滅了,但他撲倒在地生命垂危。
夏宇龍抱起老頭時,發現他的全身已被火燒得潰爛,雙目和牙關緊閉,他一個勁地呼喊著“爺爺”,淚水已濕了雙眼。
陰山老妖也被君子八劍手中的長劍刺穿了腹部,向天他八人推出了八卦掌,打在了陰山老妖的胸部、肩部和背部,八人的掌氣在他胸腔內幻化成了一個火紅色的太極圖,太極圖逐漸膨脹,隨之會將他的身體撐裂。
向天喝道“今夜我八人在此取了你的狗命,讓你炸個粉身碎骨。”
陰山老妖哈哈大笑起來,罵道“憑你們幾個狗崽子就想取我的性命嗎,簡直是癡人說夢。”說著,他狂吼一聲,胸前那五顆骷髏頭發出一陣嘻嘻哈哈的怪笑聲後便融進了他的身體內。
陰山老妖深吸一口氣,就在腹部微提之時,他胸腔裡的五個骷髏頭爆發出妖黑之氣,將那火紅色的八卦圖吞噬殆儘,隨後便在他胸腔裡炸開了花,緊接著,在他襠下發出了一聲響屁,臭氣彌漫著四周。
由於後坐力太強,震得君子八劍手臂一陣酸麻,八人紛紛捂著口鼻向後仰倒,眨眼之間,君子八劍又提劍向陰山老妖刺將而去。
為了逃命,陰山老妖趁機騰空而起,奮力擺脫了八卦劍陣,化作一股黑煙向後山上飛去。
向天大喊一聲“給我追……”
君子八劍腳踏輕風飛身而起,向後山上追了上去。
過了半響,老頭才悠悠轉醒,他握著夏宇龍的手緩緩地問道“你的師叔他們呢,都去了哪裡?”
夏宇龍見到老頭醒了過來,他破涕為笑,即刻回答道“爺爺,您醒了,師叔他們去追陰山老妖去了。”
夏宇龍撫摸著老頭全身潰爛的身體,心痛到了極點,他很想幫爺爺分擔一些痛苦,但卻是無能為力。
夏宇龍拿了老頭手腕上的脈,感覺脈象甚是微弱,幾乎沒有任何跳動了,他害怕爺爺就這樣死去,哭道“爺爺,您好些了嗎?您可不要離開宇龍啊!宇龍今後一定好好聽爺爺的話。”
老頭微微一笑,斷斷續續地說道“爺……爺……爺……恐怕是……活不成……成了……”
無儘的悲傷湧上心頭,夏宇龍投入老頭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藍芯知道,她的冥陽純火已經傷及到了爺爺的內臟,為了給陰山老妖致命一擊,她使出了最高烈度的冥陽純火,哪曾想,可惡的老妖竟使出陰毒之氣將烈火甩開,若是她不及時罷手,爺爺最終會被燒成一堆白骨,爺爺此番醒來,怕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了,不久他們將與老頭陰陽兩隔……
想到這裡,藍芯鼻子一陣酸楚,傷心地哭出了聲,她無比內疚的說道“爺爺,芯兒對不起你,是芯兒害了你。”
老頭看著藍芯,說道“傻……丫……頭,爺……爺怎……會怪你呢,爺不怪你,你們把我扶起來……”
夏宇龍和藍芯慢慢地把老頭扶起來坐在草地上,他倆挽著老頭的手臂,守候在老頭左右。
藍芯知道爺爺有很多話要對宇龍說,她便使出了冥陰真火,暫且護住了老頭體內的陽氣。
老頭微微提了提神,無奈地看著遠方,看著那輪圓月,悠悠地歎道“唉……爺爺日子不多了,你們要答應爺爺,爺爺死後都不許哭鼻子,不要把爺爺埋在土裡,否則便宜了那老妖……”
老頭歇了片刻,又道“你們把爺爺放進古墓裡黑洞中去吧,那才是爺爺死後的歸宿,那地獄之聲爺爺聽了一輩子都想不出個所以然,爺爺想親自下去看看下邊到底藏的是什麼東西,我要和他理論說你也累了,該停停了、歇歇了,不要再吼了,會嚇到路人的……”
說著,老頭嘿嘿地笑了。
老頭說的全是玩笑話,可以看出,他麵對死亡的豁達與開朗,但聽著說話的語氣也甚是悲涼,隱隱透露出人在離世前的無奈,卻是讓人潸然淚下……
夏宇龍和藍芯又都悲傷地哭出了聲。
夏宇龍嚷道“爺爺你不能死,你不會死的,我這就帶你去看姚爺爺,他的辦法最多,他會救活你的。”
老頭搖了搖手,又笑道“我知道你們很孝順爺爺,現在爺爺哪裡都不想去了,你們都坐好,不要哭鼻子,安安靜靜地聽爺爺說說話,以後你們就再也聽不到了。”
老頭頓了片刻,慢慢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道“爺爺的祖先是西北大漠中消失的那群神秘族群,你不嫌棄爺爺是天煞星的後代吧?”
夏宇龍猛地搖著頭,說道“不管爺爺是什麼人,都是宇龍的爺爺,一生一世都是,下輩子您還是我的爺爺。”
老頭撫摸著夏宇龍的頭,欣慰地笑了,說道“你答應爺爺一件事好麼?”
“宇龍這條命是爺爺救的,爺爺的養育之恩宇龍無以報答,彆說是一件事,就是讓宇龍替爺爺死宇龍也心甘情願。”夏宇龍眼中透露著果敢與堅毅。
老頭“呸呸”了兩聲,嗔道“彆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我孫子有那麼容易死嗎?小子,聽著,你要好好地活著,今後有很多事情等你去做呢,你再提半個死字,爺……爺……真……是……死不瞑目了。”
老頭的氣息越來越虛弱了。
夏宇龍又哭了,說道“爺爺,宇龍知錯了,現在還在惹爺爺生氣,您儘管說,不管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老頭猛咳了幾聲,血液自嘴角湧出,他體內僅有的陽氣在緩緩的散儘,他漸漸陷入了沉睡之中。
藍芯知道,老頭被她的陽火所傷,若再向他體內輸入陽氣,老頭定會當場斃命,她隻能再向老頭體內輸入了一小股冥陰真火,眼下也隻能靠陰火支撐了,而且時間不會太久。
老頭又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看著夏宇龍說道“能不能替爺爺報仇無關緊要,爺爺逃不過這一劫已是上天注定,不可強求,你答應爺爺一件事,這是爺爺一輩子的心結……”
老頭喘氣片刻,又道“你去幫爺爺查一查那神秘族群是怎麼消失的,他們是不是真是觸怒了天神,查清楚回來告訴爺爺,爺爺死也瞑目了,好好替爺爺守著古墓,不要被他人破壞了,這古墓可是我的祖先留在世上的最後的東西了。”
“爺爺放心,我查清楚後回來一定好好地守著古墓,我一定把真相帶回來給爺爺……”
夏宇龍點著頭又泣不成聲了。
老頭伸出了冰冷的雙手,將藍芯和夏宇龍的手緊緊地捏握在了一起,他看著藍芯,說道“芯兒,宇龍本性善良,是個好孩子,今後你們行走江湖,你要好好地待他,不管你們是兄妹也好,還是做了夫妻,你們都要好好地對待彼此,現在我正式把宇龍交給你了,你要答應爺爺。”
藍芯連連點頭,哭道“爺爺,我依你便是了,今後我要替爺爺看好宇龍哥哥。”
老頭身體越來越冰涼,雙手亦是愈發地顫抖,他吐出了最後一口氣“宇龍,你不是凡胎,去和你姚爺爺學一些真本事,你的身世在那……那……錦……囊……裡……在……”
此話未完,老頭凝視著夏宇龍和藍芯已經斷了氣兒,與世長辭了,夏宇龍和藍芯悲戚的哭泣聲在靈山古墓四周回蕩,三隻狼對著圓月嗚嗚嗚地哀嚎起來,為老頭清唱挽歌,做這最後的道彆,在清冷的寒光下,它們的眼角亦閃爍著晶瑩的淚珠子。
夏宇龍久久不能從悲痛中回過神來,畢竟老頭是他在這世上最親的人,老頭的突然離世,讓他的靈魂無處安放,他那顆揪痛的心也不知該落往何處?他將頭埋在老頭的胸前,哭了一次又一次。
看著夏宇龍痛不欲生的樣子,藍芯先振作了起來,安慰道“宇龍哥哥,彆太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爺爺泉下有知,他希望我們一切都好,爺爺不希望我們太傷心了,看見你哭了,我倒是更內疚了,我們都不哭了好嗎?”
聽了藍芯的話,夏宇龍將落在老頭身旁的鐵鍬拿在了手中,顫悠悠地道“如今爺爺隻留下這把鐵鍬了,我要好好替爺爺保管,見到鐵鍬就像見到爺爺一樣……”說著,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將壓抑在胸口上的哀痛吐出。
藍芯嗯了一聲,替夏宇龍拭去臉龐的淚水,說道“我們都不哭,宇龍哥哥,爺爺不在了,你一定要振作起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完成,隻要你不嫌棄芯兒,不趕芯兒走,不管你去哪裡,我都會陪你走到天涯海角。”
夏宇龍微微一笑,將藍芯摟在懷中,問道“我功夫平平,你也願意跟著我麼?”
藍芯抿嘴笑道“爺爺可是把你交給我了,以後你什麼都得聽我的。”
二人為老頭整理好了裝束,把老頭平時最喜愛穿的衣物都給老頭穿上了,等了很久,都未見君子八劍回來,於是決定不再等了。
夏宇龍把老頭背進了靈山古墓裡,來到黑洞旁邊,他猶豫了很久,借著紅色小火球發出的光,他瞧了老頭最後一眼,忍著巨大的悲痛將老頭放進了黑洞之中。
老頭的身體越落越遠,被無儘的黑暗給吞噬了。二人靜靜地坐在黑洞旁邊上,等待老頭落地的聲音,過了好長時間,黑洞深處並無響動,依然安靜得出奇,就像什麼事情都未發生過似的。
夏宇龍探頭向黑洞中看去,突然地核深處一陣劇烈的抖動,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吼自黑洞中發出,洞口邊上震顫不止,夏宇龍擔心掉入深洞之中,他即刻將頭縮了回來,摟著藍心向前翻滾而去。
隻聽得那狂吼聲並不是向古墓裡傳來,而是向黑洞深處遠遠地傳了去,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地消失在了黑洞的儘頭。
平時狂吼聲是從黑洞深處中傳將上來,在古墓裡回蕩久久,這次卻有違常理,莫非是爺爺的屍體扔下去後打亂了黑洞中的章程,真像爺爺說的要讓這狂吼聲停止麼?兩人呆立原地,麵麵相覷,竟一時無語,不知該說什麼好。
此時天現異象,東方天際的夜空中一陣通亮,瞬間變成了白晝,但白晝也隻是曇花一現,很快便被黑夜給吞噬了。然而身在古墓中的夏宇龍和藍芯不可能看到天空中的怪異現象。
陰山老妖見到這怪異的一幕,驚恐地叫道“回光返照了……”他被嚇得丟了魂似的,一頭紮在黑夜之中,頭也不回地往西北方向逃去,君子八劍窮追不舍,死死纏在他的身後。
黑洞裡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夏宇龍、藍芯還有三隻狼在黑洞邊上又等了好久,並未察覺黑洞深處有其他異常,夏宇龍對著黑洞中喊道“爺爺,您安息吧,等我把事情辦完我會回來守古墓的。”
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夏宇龍坐在古墓門前的石凳上,他臉上那憂鬱之色和幼嫩已經退去了很多,一陣微風吹來,挑起他額前的發梢,在金黃色晨光的照射下,那俊俏的臉龐顯得消瘦了許多,卻略帶滄桑和成熟。
爺爺突然離去,讓夏宇龍備受打擊,他魂不守舍了好些天,他才真切地體會到了生死離彆的痛苦和煎熬,昨日還聽見爺爺的諄諄教導,今日卻陰陽兩隔、天各一方了,巨大的反差無論如何都令他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這段時間以來,他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和壓力,爺爺那慈祥的麵孔時常在他眼前浮現,在他滿懷希望呼喚爺爺歸來之時,爺爺慈祥的麵容卻離他漸漸遠去,最後對他微微一笑便化作了煙雲……
每當這個時候,夏宇龍總是以淚洗麵,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和痛苦之中,或許是他經曆得太少了,麵對挫折讓他有些措手不及、難以自拔,或許爺爺對他來說真的太重要了,麵對最親的人離世,怎能讓他不心力交瘁?但現實就是如此,它很公平,也很殘酷,不會同情每一個人,更不會同情每一個弱者。
夏宇龍深吸了一口氣,是啊!殘酷的現實不會同情每一個弱者,人的一生不是一帆風順的,總會要麵對一些風風雨雨,跨過一些溝溝坎坎,若是他連這個坎都跨不過去,那他和弱者又有何區彆?
爺爺和姚爺爺、記恩爺爺時常教導他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遇到困難和挫折,要敢於學會獨自去麵對,若是爺爺看見他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爺爺會責怪他的。
是的,任憑他怎樣悲痛,爺爺終究還是回不來了,接下來的生活他要獨自去承受和麵對,此刻,他並不孤單,至少身邊還有芯兒和大天一它們不離不棄。他們今後的路子還很長,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這一生,總不能碌碌無為而過,他必須堅強起來,爺爺骨子裡的韌性已深深地根植在了他的心裡,他決心要做一名真正的強者……
夏宇龍抬頭望著東邊緩緩升起的那輪紅日,臉上洋溢著微笑,他目不轉睛地笑道“芯兒,你看,好久沒見這麼美的太陽了。”
紅日已經跳出了山間,發出的光有些刺眼,藍芯看了一眼後隨即將目光移開了,她看見這些天來夏宇龍臉上第一次掛上了笑容,心裡倍感欣喜,問道“宇龍哥,今天你終於笑了?”
夏宇龍望著前方,眉宇之間透露出剛毅與堅定,說道“是啊!人不能總是沉寂在悲傷和痛苦之中,要學會慢慢地走出來,更要學會釋懷,看得開才能望得遠,我們都已經長大了,很多事情要學會自己麵對。”
夏宇龍頓了片刻,長長地舒緩了一口氣,又道“這些天是我一生中最艱難的時刻,我想,爺爺可不希望我整天以淚洗麵,我們今後的路還很長,我要去完成爺爺的遺願,還要找到救你姐姐的人,然後一同去救你姐姐……”
夏宇龍朝著遠方喊道“今天我夏宇龍自救了,爺爺,我已脫胎換骨,我要做一名真正的強者,你放心地去吧,宇龍已經長大,今後宇龍不會再讓您擔心了……”
藍芯安靜地看著夏宇龍,聽著他吐出的每句話、每個字,片刻,她輕聲問道“哥哥,爺爺是被冥陽純火燒死的,你不怪我麼?”
自從老頭死後,夏宇龍悲憤難當、無法自拔,藍芯不敢上前去安慰他,夏宇龍越是難受,她心裡也越是自責,畢竟爺爺是被她的冥陽純火燒死的,若不是她擅自做主使出冥陽純火,爺爺也不至於喪命於烈火之下,她擔心夏宇龍會因此而遷怒於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靜地陪伴在他的身旁,不去打攪他。
聽了藍芯的話,夏宇龍大感意外,他可從來沒有往這方麵去想,為何藍芯會這樣問他?或許是他這幾天過度憂傷嚇到了她,使她想多了?他隻顧一頭紮進自己的悲痛之中,而忽略了她的感受。
夏宇龍深感愧疚,替她理了理額前淩亂的發絲,笑道“傻妹子,我怎麼會怪你,這些天謝謝你陪著我,讓我挺過了最艱難的時刻……”
藍芯眼眶有些濕潤,她依偎在夏宇龍胸前,輕聲問道“宇龍哥哥,接下來我們要上哪裡去?”
夏宇龍回道“我們先在古墓等師叔他們,然後一起去龍古鎮和姚爺爺學一些本事,姚爺爺的本事可大著呢,等學好了本事再另做打算。”
“可是都好幾天過去了,你師叔他們還會回來嗎?”藍芯心裡有些疑問。
“會的,他們知道爺爺受傷了,回來的時候一定會來看爺爺,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去龍古鎮,好嗎?”
藍芯點了點頭,她眼前一亮,突然問道“你們說的仙兒是誰?”
夏宇龍道“她叫張仙,是姚爺爺的孫女,從小也是個孤兒,就像我的妹妹一樣,年齡與你相仿,我們好幾年沒見了呢。”
“啊!”藍芯頗為驚奇,又問道“她和你一樣也是個孤兒麼?”
夏宇龍道“她的父親和姚爺爺是世交,小時候仙兒就沒了父母,被姚爺爺收留做了孫女。”
藍芯恍然大悟,哦了一聲,自言道“原來是這樣……”她也似乎明白了什麼,便不再追問下去了。
此時,夏宇龍想起了爺爺在斷氣時說的話,他望向遠方,在心裡暗暗問道“爺爺說我的身世在錦囊裡,但錦囊又放在什麼地方?莫非我不是西風族人?是被西風族追殺的其他族人?又或者我也是那神秘族群的後人?為何爺爺不早些告訴我,卻要在臨死之時才告訴我?錦囊除了爺爺知道,還有誰知道?姚爺爺知道此事麼?”一連串的疑問正縈繞在他的心頭。
太陽逐漸升高了,已經到了晌午時分,此時,三隻狼各自叼著一隻野山雞從後山上緩緩地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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