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洞啟開探索眼
康莊大路夜無眠
此番景象讓三人感慨萬端,不由得想起了在異度空間裡看到的那片星海,他們駐足凝視,完全陶醉其中,久久不願邁開腳步。
“嗚嗚……”
大天二又在朝他們呼叫了,催促他們快些跟上去。
三人闊步上前,在大道上如履平地,他們的腳步卻也邁得特彆的輕巧,生怕驚動了這些可愛的小生靈,但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餘熱還是攪動了“火星子”,在他們身後逐漸彙聚成一條長長的藍色火巨龍。
巨龍緊隨三人身後漸漸遠去,消失在了浩瀚的星海之中。不一會兒功夫,那兩扇高高聳立的大門已清晰可辨。
“哥哥,你看,是兩扇石巨門。”張仙驚道。
藍芯嗯了一聲,問道“莫非這真是通往仙界的大門,穿過這兩扇門我們就能見到天上的神仙了?”
張仙笑道“如是這樣,咱們就在仙界好好地遊覽一番,看看神仙們都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夏宇龍嘴角掠過一絲微笑,兩個妹子的話也正是他所想的,他心中泛起波瀾,全身的血液也隨之沸騰了起來,成為神仙是凡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即使與升仙無緣,能夠見到眾仙家那也是三生有幸了……
思索中,他已迫不及待地使出通天眼,想儘快知道門那邊是怎樣的一個世界,但映入眼簾仍舊是一望無際的星海。
“嗚嗚……”
大天二對著門的那邊叫了兩聲,便懶洋洋地趴在石門下邊的第二級台階上,它雙眼注視著夏宇龍,似乎在對他說,主人我們到了。
待走得再近些時,才清楚地看見石門壁麵光滑如洗,沒有一絲拚接的痕跡,不難看出,兩扇門均是由一整塊巨石雕刻而成。
定睛正看,隻見在右邊那扇門的正中央浮動著“天地”二字,在左邊那扇門上浮動著“玄黃”二字,四字均為朱紅之色,且時隱時現,頗為神秘。
“天地玄黃。”
三人同時念出了聲,他們麵麵相覷,這四字正是從《易經》中的天玄而地黃演化得來,從字麵上理解即天色為玄地色為黃,但其蘊含的奧秘恐怕鮮有人能參悟透徹的了。
“宇宙洪荒、最後淨土、衛我怏怏……”
身後傳來了和藹可親而又極具深厚內力的說話聲,聽起來很是耳熟,勾起了夏宇龍他們的回憶與猜測。
三人急轉身子,隻見一頭發花白的老者微笑著自星海深處緩步而來。
老者一身素白,右手掌托著一旋轉的拇指般大小的火紅星子,仙風道骨的麵容在螢光中清晰可辨。
三人均瞪大了雙眼,異口同聲地喊道“星光大仙!”他們又驚又喜,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張仙更是拍手叫好,就差奔上去與星光大仙擁抱在一起了。
星光大仙走到夏宇龍身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點著頭笑道“終於長大成人了,我盼天盼地,總算是把你給等來了。”
夏宇龍一臉疑惑,他乃一介凡夫,卻讓天上的神仙如此牽掛惦念,這實在是另他大感意外,他受寵若驚地道“爺爺……我……”
但這一路來他又天緣不斷,一切安排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他不知問什麼好,隻等星光路人將實情說出。
“我也不與你們賣關子了,你們還要趕路,咱們就長話短說吧……”
星光路人將三人引至兩扇石門之下。他高舉右手,那顆金光閃閃的火星子脫掌飛出,向兩扇石門中央撞擊而去,一道金光爆閃後突然熄滅,火星子幻化幾道光波朝著石門四周蕩漾開去。
待光波消失在石門深處,一個金黃色的八卦圖在石門上時隱時現,八卦圖深處是浩瀚無垠的星海。
星光路人抬起左手,高喊了聲“風起雲湧。”
一道白色暗波自左掌心溢出,化作了無數顆七彩光點,融進了八卦圖的星海之中。
八卦圖上的陰陽魚從左向右旋轉了起來,速度越來越快,眨眼之間已如光電,夏宇龍他們三人都看得驚呆了,不知星光路人是何用意,他們屏著呼吸不敢吱聲,眼神裡均充滿了期待。
不一會兒的功夫,那浮動的巨大八卦圖消失在了石門深處,幾行大字自石門深處漸漸地浮現了出來,寫道
藍色妖姬複活靈山
攪亂惡魔之心
魔道蠢蠢欲動
天魔戰神劍指三界
鐵蹄踏遍東土
蒼生永無寧日
異度空間籠罩大地
可怕的黑夜來臨
太陽將不再升起
……
夏宇龍他們三人直立身子,一字一句地念完以上內容,三人眉頭緊皺,情緒頗為低落,他們有很多話要說,也有很多問題要問,但不知從何說起問起了。
星光路人轉過身來,微笑著看著他們三人,眼中卻噙著晶瑩的淚花,他看著夏宇龍緩緩地道“唉,當異度空間籠罩整個大地,或許這裡就是最後的淨土了。”
夏宇龍不解,問道“前輩,這從何說起?”
“有星火的地方就有光明,有光明的地方就會有希望。”星光路人環顧四周,痛愛地看著漫天飛舞的螢火蟲,“這些冥冥螢火乃正義的化身,它們的宿命與漫天星海相連,一顆亮點就是天上的一顆星星,當星辰隕落,對應它的螢火生命也將不複存在,當黑夜來臨,它們會為你撐起一片明亮的夜空,當你在黑夜裡迷了路,它們會為你照亮前程。”
張仙讚歎道“原來他們的生命是如此的偉大,那天夜裡,因為有了它們的指引,才讓我們發現了那本天外奇書的藏身處,哥哥與書結下了不解之緣。”
“是啊!”星光路人點著頭欣慰地歎道,“它們均是由蛟龍身上的鱗片幻化而成,龍生九子,它九個兒子身上的鱗片亦是如此,當星辰隕落,它們便會化歸塵土,滋潤大地萬物,它們並未真正的死去,而是進入了下一個生命輪回,它們能與異度空間抗衡,將所有邪惡封印在它們編製的光暈裡,但它們的生命卻又是十分的不堪一擊,如果天下蒼生淪為天魔戰神的奴隸,它們也將不複存在了。”
藍芯凝視著眼前的這片星海,頗為憂心地道“想不到它們的生命竟是如此的神奇,既強大又脆弱,這或許就是它們最吸引人的地方,但願它們能渡過一次次劫難,但願天下蒼生永享太平。”
星光路人情緒激昂地道“孩子們,為了天下蒼生免遭劫難,為了守護我們的家園,去吧,去實現你的理想報複吧,去與邪惡魔君對抗,咱們代表的是正義,正義終究會戰勝邪惡的,讓正義的花朵開遍整個三界……”
話到此處,星光路人突然捂著胸口猛咳了兩聲,挺直的腰板變得彎曲了許多。
夏宇龍雙手將他托起,問道“前輩,您怎麼了,身體哪兒有不適?”
“前輩您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張仙和藍芯也齊聲問道。
星光路人搖著手笑道“不礙事的,受了點皮外傷而已,你們過來……”他拉著夏宇龍來到階梯上坐下,張仙和藍芯分彆坐於左右兩側。
“唉!”
星光路人輕歎一聲,眼裡滿含愧疚,緩緩地道“那夜在龍古鎮匆匆一彆,本想給藍色妖姬致命一擊,但最後還是遭到她魔力的反噬,想起來也挺慚愧的,都怪自己學藝不精,讓她有了可趁之機,不過以她現在的魔力,想要老朽的命也並非易事。”
張仙問道“前輩,這藍色妖姬是何許人也,竟有如此厲害的妖法?”
藍芯也道“還有天魔戰神,他又是什麼人?”
星光路人沉吟片刻,回道“他們都是邪惡的化身,誕生於宇宙創世之初,他們揮動著魔爪,要將異度空間拋向整個三界,建立屬於他們的魔國世界,後來發生了一場反魔大戰……”
話到此處,星光路人轉頭看著夏宇龍,並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說什麼卻又打住了……
片刻,他欣慰地點了點頭,又繼續說了下去“後來天魔戰神被封印在了魔山腳下,藍色妖姬被封印在了靈山上,這一囚禁就是十幾萬年,三界也太平了十幾萬年,十幾年前西風族四名大漢擅闖冥界,將史前妖獸放了出來,其中就有一隻妖蝠,它在靈山上蟄伏,解除了妖姬身上的封印,她又可以逍遙法外了,隻是她被封印得太久,已失去了很多魔力,因此她便在三界中大肆攪亂蒼生……”
星光路人頓了片刻,長歎一聲,繼續說道“這妖姬一複活啊,天魔戰神便會獲取到源源不斷的魔力,看來這三界又要不太平咯。”
藍芯呼出一口長氣,看著星光路人問道“前輩,我知道你的用意,您是想讓哥哥扛起拯救三界的重任麼?”
星光路人笑著回道“這小子本就是三界戰神,確切的說是三界共主,與天魔戰神一戰他是逃不掉的,何需用我來做安排?我隻是三界一個小小的點燈天神,沒這麼大的權利安排三界戰神做任何事情啊!”
夏宇龍自覺出生卑微、身世淒慘,他何德何能成為三界戰神,他根本不想當什麼三界共主,他也不想成為三界中炙手可熱的人物,說得更貼切一些,他是一個不自信甚至有些自卑的人,他也納悶,上天為何選擇一個西風族棄嬰來拯救三界於水火……
想到這裡,夏宇龍不自然地笑道“前輩,我隻是一個守墓者,從小就和爺爺在靈山上守墓,而且我天資不足,內力儘失,你……你……們可能搞錯了。”
張仙說道“前輩,三界之中屬仙界能人最多,由天上的神仙領頭一起對抗天魔戰神,豈不更好?”
星光路人站起身來,他雙手背在身後,望著前方一臉凝重地道“如今這天上的神仙已如一盤散沙,安逸的日子他們是過慣了,而且很多仙人不思進取,他們的仙術已經退化,甚至有些還不如凡界的修仙道士,也有些仙人還在苦心專研修為,但總也突破不了瓶頸,更可悲的是,天上的神仙貌似一家親,卻是各自為政,越來越不團結了……”
“這是為何?”張仙追問起來,“就沒有一個真正統領仙界的人嗎?”
星光路人沉吟片刻,答道“十幾萬年前,三界與魔界發生了一場惡戰,天魔戰神與藍色妖姬被封印後,三界戰神也不知所蹤了,至今是個謎,其副將王安全繼承了戰神之位一統三界,大戰後的三界一片混沌,王安全勵精圖治,恢複三界秩序,並製定了一係列章法,仙號天元始尊,他推行仁政與無為而治,三界各方麵得以發展,出現了長久的繁榮與穩定,但按天罡曆法來算,天元始尊的仙壽已儘,他的七魂六魄恐怕早已經散落凡間,修身渡劫還需五百年的時間。”
張仙哦了一聲,自言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
星光路人點著頭,又道“天魔戰神邪惡至極,就算天元始尊在世也絕不是他的對手,隻有三界戰神才能與之匹敵……”他轉過身來看著夏宇龍,目光裡充滿了信任與堅定。
藍芯笑道“其實前輩早就知道哥哥的身世了,所以這才特意讓大天二引我們前來。”
星光路人將目光移向了大天二,說道“狼乃萬獸之靈,我想,選擇它來引路是最適合不過了,不巧的是在回來的路上它遭遇了矮人魔族,幸得我及時出手相助。”
夏宇龍站起身來,抱拳說道“多謝前輩替老二解圍,我……”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卻又不知從何問起,他知道這並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楚的。
星光路人看著夏宇龍胸前吊著的玉佩,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小夥子,把腰板挺直咯,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心中的疑團在今後的斬魔之路上會逐一解開的,我隻是一路小仙,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你們進入這兩扇石門後,將正式踏上斬魔之路,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也該歸位去了。”
夏宇龍苦笑道“前輩,我……我……”他臉上仍掛著不自信。
“唉……”
夏宇龍長歎一聲,對這突如其來的“天降大任”還心存很深的疑慮,他就像茫茫黑夜裡飄蕩在大海上的一葉孤舟,找不到航向,他多想得到高人指點,指點他如何行走接下來的路,指點他如何才能打敗天魔戰神,還三界太平,他更希望有一個無所不能的人突然來取代他的位置,好讓他放手浪跡天涯,過無憂無慮的日子……
他突然想到了那本修仙奇書,他想問星光路人如何才能找到另外一本書,他嘴唇微微蠕動,正要開口……
星光路人卻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年輕人,放心大膽地去走自己的路吧,一切疑問和疑慮都是蒼白的,一切問題的答案都在路上,你一定要牢記門上的這幾句話,自古以來,隻有凡胎之身才能與天宇中最邪惡的力量抗衡,隻有勞其筋骨踏破萬重山,才能成就一番大事,隻有用心付出,把拯救天下蒼生視為己任,才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話語激昂奮進,聽得夏宇龍熱血沸騰,他雙眼凝神,靜靜地注視著星光路人的一舉一動,就像是一個剛入門的徒弟在聽師父的諄諄教導。
隻聽得轟隆一聲,兩扇石門緩緩地向內開啟,一條筆直的裂縫赫然出現在眼前,裡邊黑暗深邃,夏宇龍他們三人告彆了星光路人,正式踏上了漫長的斬魔征途。
隨著石門合上,三人以及大天二的印堂上隱隱閃現著一顆豆大的火紅色星點,他們頓感精氣神倍增,已將饑餓和疲勞拋在身後。
茫茫夜空中傳來了星光路人的說話聲“孩子,你們額頭上的星點是斬魔鬥士的標誌,你們已成為真正的斬魔鬥士,這是上天賜予你們的禮物,我們就此彆過,我得回去複命了,祝你們好運。”
前方霧氣散儘……
夏宇龍他們朝著東邊那顆最亮的啟明星行走,腳下是延綿起伏的草甸,四周群山低矮,在黑夜重裹下儘顯淒清與蒼茫,一條曲曲折折的小路在前方若隱若現,路的儘頭連著天邊,連接著遙遠的啟明星。
大天二又恢複了活力,它蹦蹦跳跳地,時而竄到前方追飛蟲去了,時而又出現在了後方的草叢裡,它雖為狼身,但陽剛氣十足,他們四個當中,數它最活潑好動了。
身份的轉變使得藍芯和張仙興奮不已,她們將和哥哥一樣,肩負起拯救天下蒼生、拯救三界的神聖使命,但話又說回來,就算星光路人不賦予她們這樣的使命,她們也會用心輔佐哥哥,得到星光路人的認可,二人更是信心滿滿,她們相信,天緣不斷的哥哥會掃除一切邪惡勢力,還三界朗朗乾坤。
此時的夏宇龍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想起了星光路人說的那句話,“打敗天魔戰神後三界戰神也不知所蹤了,至今是個謎……”
他一言不發,努力地回想夢境深處與天魔戰神惡鬥時的場景,他飛過天邊的荷花池努力地尋找青嵐的身影……
青嵐迷人而淒厲的笑容在清水中隱隱浮現,他驚叫著伸手去撈……
青嵐的麵容隨著水波向四處飄散,消失在了繁花深處,他深感絕望,隨著青嵐的影子一同跳進了荷花池中……
夢境嘎然而止,在他的腦海深處終究也成了一個謎……
夏宇龍知道,他前世的悲夢是不完整的,或者說是殘缺的,他有些懊悔,在離開之前為何不向星光路人打聽青嵐的消息,或許星光路人不經意的一句話便可喚醒他的沉夢……
“唉……”
夏宇龍心情頗為複雜地呼出一口長氣,迷夢的鑰匙就藏在自己的靈魂深處,還需自個兒來解開,他望著未知的前路,挽起張仙和藍芯的左右手,大步向前邁開了腳步。
天色漸明,夏宇龍他們已陸續翻越了幾座大山,站在山腰之上俯視前方,遠處依舊群山重疊,看不到一戶人家,一路上也看不見任何飛禽走獸。
突然,一陣刺骨的寒風自山的背麵席卷而來,緊接著,一團巨大的棉花糖遮天蔽日地出現在山巔之上。
夏宇龍他們還未反應過來,鵝毛般的大雪已迎麵飄來,天空中一邊是烈日當空照,一邊是白雪滿天飛。
很快地,那團棉花糖已將整個天空都遮蔽了起來,他們三人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咬著牙,相互攙扶著又翻越了兩座大山。
不足半日,連綿的群山已是銀裝素裹,飄雪密如雨絲,越下越大,一時半會兒不會消停下來。
夏宇龍他們來到一懸崖下避雪,他喘著大氣說道“今年的雪沒有半點征兆,可比去年要來得早些啊。”
張仙將長劍裹入懷中,打著牙勁問道“哥……哥,我們及時能到,這雪太大了,照這樣下去,怕是要封山了。”由於衣物單薄,她已冷得不成樣子了,身子骨在不停地顫抖。
夏宇龍展開草圖,看了片刻,啊聲說道“我……我們走錯路了,你們看,前方那座山腳下才是高腳村,唉,這雪下得急,我們也隻顧趕路了,無形中又多繞了兩座山頭……
話說間,他已將身上的外衣脫下,披在了張仙的身上,又把包裹衣物的長布蓋在了藍芯的身上,攙扶著她們兩衝進了紛飛的雪花之中。
大天二低著頭緊跟了上去,此時的它情緒也有些沮喪。
經過幾番波折,夏宇龍他們終於翻越了眼前的大山,站在山巔之上,看著前方一馬平川,遠方的群山與天色混為了一體,放眼望去,已然看不出哪裡是天,哪裡是地。
飛雪漸漸地小了,偶爾從灰白色的天空中掉落下來幾片零星的殘片。
夏宇龍掏出草圖看了看,又環顧了四周,笑道“是了,就是這裡了,記恩爺爺說高腳村四麵環山,乃風水絕佳之地,隻是四麵的群山已被白雪覆蓋,無法窺其俊秀之美,這風水的奧秘之處也就不得而知了。”
來到山下,隻見一巨大的木拱門矗立於村頭,拱門上赫然掛著兩個大字“高村”,隻是中間那“腳”早已脫落,不知掉到哪裡去了。
進入村子的路已是雜草叢生,路兩旁的房屋大部分已經倒塌,偶見幾間房屋矗立在廢墟之中,整座村子沒有炊煙,沒有歡聲笑語,隻是死一般的沉寂,靜謐之下似乎還暗藏著陣陣殺機。
在寒氣的裹挾下,張仙緊縮著身子,顫聲道“哥哥,這村子早已變成無人村了……”
藍芯望著破敗不堪的高腳村,想起她與夏宇龍初到龍古鎮時的情形和遭遇,心中不免一緊,也道“這村子安靜得讓人害怕,我們可要當心了。”
夏宇龍一臉的嚴肅,他本以為在高腳村會找到一個舒適的落腳地兒,讓他們好好休整休整,看眼下這情形是不可能的了,還不知會碰上哪檔子的麻煩事情。
他抽出腰間的鐵鍬,輕腳輕手地走進了拱門。
村子的破敗程度與龍古鎮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連廢墟都要被湮沒在風塵之中了,那些高聳的房屋已是搖搖欲墜,偶爾還有白骨裸露於雜草叢中。
隻聽得“劈裡啪啦”的聲音響起,有幾間房屋在積雪的壓榨下本已變得不堪重負,再被夏宇龍他們身上散發的熱氣攪擾,全都轟然倒塌了。
隨後形成蝴蝶效應,村子裡所有矗立著的房屋都紛紛倒在了廢墟之中,連村口的拱門也都未能幸免。滿目瘡痍的高腳村就這樣永久地湮沒在了群山腳下。
張仙連聲叫道“這……這,我們與這些房屋有仇還是怎麼的,我們一來全都倒塌了。”
藍芯也搖頭歎道“唉,本想找一間好點的屋子歇歇腳,看來隻能露宿街頭了,這天氣精鬼得很,這雪也不知什麼時候又下了呢。”
經過一場大雪的洗禮,暗灰色的天空朝著整個大地壓了下來,怕是很快就要進入黑夜了,夏宇龍他們三人已是饑腸轆轆,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愁雲。
夏宇龍心中更是焦急,他想,這樣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兩個妹子的身子骨怕是要吃不消了,特彆是仙兒,鬼毒寒氣尚未痊愈,不論如何先找個地方讓她兩安頓下來再從長計議……
他看了看天色,又環顧了四周,說道“在村子裡怕是找不到落腳之地了,你們隨我來,這附近一定有個驛站。”說著他拉著張仙和藍芯出了村子,沿著村旁的大路向東南方向疾奔而去,大天二心領神會地向前方奔了去。
出了村子,大雪又漫天飛舞了起來,下得更歡暢了。
來到大路上,夏宇龍心中緊繃的弦稍微鬆弛了下來,他笑道“你們有所不知,這高腳村怨氣過重,若是我們在村子裡過夜,怕是又要與村裡的惡鬼糾纏到底了。”
張仙應道“哥哥說的沒錯兒,在豹頭鋪中我已吃了那些惡鬼的虧,碰到這些不乾淨之地,我們儘量避而遠之才是。”
藍心問道“哥哥,你說村子裡怨氣過重,這些人定是冤死的,究竟是何人所為,莫非又是那群黑衣人不成?”
張仙“呸”了一聲,怒道“怕那群黑衣人又是衝著那本古書而來,哼,為了將古書據為己有,他們不擇手段,什麼缺德的事情乾不出來。”
夏宇龍沉吟片刻,疑問道“我看這高腳村破損的程度,起碼要早於龍古鎮好幾年,若是李木峰急於得到這本古書,為何要在幾年後才對龍古鎮下手?”
張仙又道“這很好解釋的嘛,君子八劍在江湖中雖然不足於威震中原,名號在中原邊陲也是響當當的,那李木峰難道不畏懼三分麼?李木峰真是無恥,在師叔他們離開乾坤去追陰山老妖時,就對龍古鎮的父老鄉親下手了,若不是爺爺和師叔他們護著,讓那廝不敢輕舉妄動,恐怕龍古鎮早就生靈塗炭了。”
夏宇龍點著頭,說道“仙兒說的也不無道理,這古書確實讓那廝眼饞,他如此糟蹋蒼生,定會遭到報應的……”但他隱隱覺得此事還頗為蹊蹺,怎麼個蹊蹺法他一時也說不上來。
藍芯撫摸著夏宇龍單薄的衣物,心疼道“哥哥,這天寒地凍的你穿得這般少,不冷麼?”
張仙為夏宇龍拍下了兩肩上厚厚的積雪,說道“哥哥,把你給我的這件外衣披上吧,你可彆生病了。”
夏宇龍拍著胸脯笑道“不用給我,我沒事,我身子骨可硬朗著咧,隻要你們兩個沒事哥哥就放心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隱隱覺得有一股柔暖的真氣在體內的七經八脈中遊走,真氣中蘊藏著無窮的潛能,在這冰寒地凍的天氣裡,真氣把寒氣全都抵擋在了體外,猶如蠶繭保護著蠶體一般。
飛雪時而滿天飄舞、時而又驟然停止……
夏宇龍他們三人一邊冒雪前行、一邊有說有笑,全然忘記了寒冷,不知不覺他們已走出了好長一段路程,距離高腳村也越來越遠了。
暮色漸漸地沉了下來,前方迷霧重重,不多時就要被黑暗吞噬,不遠處傳來了大天二“嗚嗚”聲。
夏宇龍心下大喜,說道“仙兒、芯兒,快,老二發現前麵的驛站了。”他拽著張仙和藍芯大步向前奔去。
隻見前方隱隱約約聳立著一個三角形的黑影,天色已晚,而且霧霾重裹,看不清楚那東西是什麼。
大天二的叫聲便是從黑影處傳來,夏宇龍心下自然明白,那黑影便是驛站的屋頂,待走得近些時,大天二已在驛站門前等待不及了。
這是建在大路旁的一個簡易驛站,驛站不大,僅有堂屋大小,四周的牆均是由泥土壘砌而成,大部分牆體已變得殘缺不堪了,兩塊門板已經脫落倒地,屋頂呈三角形榫卯結構,兩邊蓋著厚厚的茅草,茅草上壓滿了積雪。
驛站四周的馬槽、馬棚一應俱全,挺立在門口的桅杆已不知去向,僅留下一個即將被積雪填滿的坑槽。
夏宇龍他們三人迫不及待地隨同大天二奔進了驛站之中,隻見驛站四個角落還堆放著喂馬的穀草。
靠近窗口處撲著一個鏽跡斑斑的火盆,火盆四周雜亂地擺放著幾張木凳子,寒風自門口、破窗和殘牆的裂縫中“呼呼”席卷而來,吹得頂上的榫卯“吱吱”作響。
頭頂上方不時有塵土如絲線般掉落。
張仙看著屋頂問道“哥哥,外麵的風大著呢,這驛站不會塌下來吧?”
夏宇龍環顧四周,回道“彆擔心,這榫卯的屋頂相互牽扯,可牢固著呢,這裡說是寒酸了點,總比露宿野外強得多了。”
他們三人把地上的門板扶起來裝在門框上,再用穀草把屋子裡所有透風的縫隙都給堵上了,忙活了半會兒,屋內整潔了許多,刺骨的寒風被擋在了屋外,但空氣中還凝結著透骨的冷。
夏宇龍走到窗邊,將那鏽跡斑斑的火盆翻轉了過來,在盆中放些穀草,又到屋外的馬棚裡尋了些乾柴回來。
半會兒的功夫,屋內生起了一堆旺火。藍芯和張仙坐在火旁烘烤著結了冰的腳底和濕透了的衣服,陣陣熱浪迎麵襲來,好不愜意。
藍芯笑著問道“哥哥,你怎麼知道這裡有驛站的?”
夏宇龍為火盆中添了把柴火,回道“爺爺說他年輕那會兒時常往返古墓與西北大漠之間,累了就在驛站休息,他說有大路的地方就會有驛站,驛站是專供路人休息落腳的地方,為了便利,大多數驛站就建在村落附近,方才進村的時候我留意村東頭有一條可供車馬行走的路,就試著尋了過來,嗬嗬,想不到還真給碰上了。”
藍芯咯咯一笑,不說什麼了。
此時,張仙已背靠穀草堆睡著了,她嬌美的臉上寫滿了疲憊。
藍芯打了個哈欠,捧著紅通通的臉,看著明晃晃的火盆子發呆。夏宇龍輕撫著她的頭,為她清理了發絲上的草灰,說道“芯兒,時候不早了,挨著仙兒早些休息吧,明天還得趕路呢。”
藍芯凝視著夏宇龍,抿嘴微微一笑,說道“哥哥,我睡不著,我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呢。”
夏宇龍笑了笑,說道“怎麼搞得像要分彆似的,聽話,快睡吧,你們都累了一天了……”
“不……”藍芯急了,打斷了他的話,“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我就說一句?”
夏宇龍見藍芯說得很認真,他豎起耳朵,坐直了身子
藍芯咬著嘴唇,笑了笑,輕聲問道“哥哥,若是你統領了三界,你會不會到天上去做神仙啊,這天上的仙女可多得是呢,那時候你還會理芯兒嗎?”
夏宇龍看著藍芯笑了,他伸出食指刮了刮藍芯挺直的鼻梁,說道“傻瓜,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呢,這三界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何時輪到我啊,我隻是西風族的人的一個棄子……”
說到這裡,他輕歎一聲,頓了片刻,又道“我也納悶,這條懶龍為何要賴在我身上就不走了,這不碰上了五鬼前輩,還莫名其妙地呼我為少主,無意之中又吸取了古書的精髓,又遇見了星光路人,稀裡糊塗地就成了斬魔鬥士,這一連串的怪事另我措手不及,更是惶恐不安,我哪敢奢望再做三界之主啊,怕是這蒼天選錯人了吧,嗬嗬,你們不嫌棄我就好咯。”
藍芯撇了撇嘴,嗔道“哥哥你說了這麼多,卻是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夏宇龍看著藍心嘿嘿一笑,在她耳邊低語道“不是說好一起浪跡天涯的嗎,等完成了手裡的事情,你還要為我生很多小寶寶呢,嘿嘿,難道你這麼快就忘記了。”
藍芯輕推了夏宇龍一把,羞紅著臉,說道“嗯,討厭死你了,不想和你說話了……”她的心裡又是歡喜得緊,卻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夏宇龍湊上前來,又嘿嘿笑道“怎的,想反悔了?”
藍芯嘟著嘴,說道“每次和你說認真的,你卻這麼的不正經。”
夏宇龍看出了藍芯的心事,為她理了理淩亂的發絲,堅毅地道“芯兒,遇見你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無論上天入地,我絕不離你而去,等忙完所有的事情,我們一起回靈山好嗎,靈山古墓才是我們的家。”
藍芯點頭應道“嗯,我一切依你便是,我們要永遠陪伴著爺爺,仙兒姐姐呢,我們不想讓她離開我們。”她轉臉看著熟睡的張仙,眉頭皺了起來。
夏宇龍笑道“仙兒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怎能舍她而去,而且我要做到做哥哥責任。”
藍芯靠在了夏宇龍厚實的肩膀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夏宇龍輕吻她烏黑的發絲,輕聲問道“芯兒,你頭上的傷好些了嗎?”
“嗯,已經不疼了,多虧了姐姐的藥。”
已至深夜,屋外的寒風還在肆無忌憚地“呼呼”刮過,藍芯靠在穀草堆上挨著張仙睡著了。
此時,屋內的柴火即將燒儘,若再不尋些乾柴回來,整個屋子很快就會被寒氣吞噬。
夏宇龍看著眼前的一堆堆穀草,心中歎道“這些穀草又能頂得多久,它們可都是馬糧啊,燒了怪可惜的,還是給過路的馬匹行些方便吧。”他來到門口,叫大天二好生看護兩位妹子,獨自一人到屋外尋找柴火去了。
他冒雪來到馬棚裡,四下尋找片刻,當翻開牆腳下的一破草席時,發現草席下的地坑中掩蓋著幾大籮筐火炭,夏宇龍抬出其中一筐,喜道“有了這些就好咯,不知是哪個好心人留下的,還得謝謝他呢……”
話音未落,忽然聽見大路上傳來了敲敲打打的聲音。
夏宇龍循聲望去,眼前的景象差點讓他喊出聲來,他即刻吹滅了火折子。
隻見有二十來人身穿陰間的七彩異服,自高橋村方向沿著大路在飄雪中一搖一晃地走來。
前邊是六個手搖花扇的中年婦女,她們麵如死灰,塗著殷桃紅嘴,一個個怒瞪著雙眼,沒有一絲表情,隨後是八個彪形大漢,每四個人抬著一頂大花轎,轎中隱隱透射出暗綠色的光,詭異得可怕。
一支吹拉彈唱的樂隊緊隨其後,大約有十來人,均為憨態可掬的矮小男女,男的頭上帶著奠冒,女的頭上纏繞著白綾,他們手中的樂器有嗩呐、金鈸、古箏、長笛……均為市麵上常見的樂器。
飛雪自這些人的身體中穿過,他們哪裡是在走路,腳下輕盈如鬼步,向驛站飄了過來。
夏宇龍心中大叫一聲“糟糕,莫非遇到了鬼接親,爺爺說遇到鬼接親,再有能耐也是糾纏不清,這冰天雪地的該往哪裡躲去……”
他已來不及過多思考,將手中的那籮筐火炭放在了腳下,正要拔腿向驛站奔去,突然一道白光自身後閃過,眼前一黑,整個人已不省人事,直勾勾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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