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龍又問道“爺爺可認得茅山派首座黃道陽?”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和尚撥動起佛珠來,“仙兒說得沒錯,那黃道陽兩麵三刀,心胸極為險惡,在江湖中乾了不少壞事,近些年來,他與寒門派相互勾結,專乾殺人、滅門、屠村的勾當!”
“啊!”
夏宇龍與張仙麵麵相覷,兩人似乎從老和尚的話中發現了豹頭鋪被滅門的線索。
夏宇龍急著問道“定是茅山派掌握了下蠱之毒,先為寒門派掃清障礙,而後由寒門派來收拾殘局?”
老和尚雙手合十,仰望著院內的菩提樹,沉吟片刻,回道“龍少俠真是英雄出少年,眼見與學識獨到,乃江湖中不可多得的俊才啊!”
夏宇龍撓著頭,看了看張仙,又看著老和尚,傻傻一笑,說道“爺爺過獎了,我們這也是追尋線索而來,嗬嗬,龍古鎮上的豹頭鋪被滅門卻也有了些眉目。”
老和尚點著頭,看著夏宇龍他們兩人,微笑道“姚半仙老弟有你們兩個聰明睿智的孫子,是他的福氣啊!”
張仙“喲嗬”一聲,搶著問道“爺爺真認得我半仙爺爺,爺爺又如何曉得我們是半仙爺爺的孫子孫女?”
“認得認得!”老和尚看著張仙放在桌麵上的紫光寶劍,“這劍不就告訴我了嗎?”
張仙“嗯”了一聲,“這寶劍是我十歲時,爺爺贈予我的生日禮物,可好著呢!”
老和尚凝視著前方,思索著道“幾十年前,半仙雲遊四海,來到這烏月寺中取經論道,他與師父在廳堂中辯論了兩個時辰,那時候他十分年輕,比我小十來歲,卻有如此的膽量與氣魄,著實讓人欽佩,雖說他敗下陣來,但雖敗猶榮,後來師父贈予他一本《佛羅論經》。”
夏宇龍眼前一亮,脫口說道“這本書我見過,被爺爺收藏在陰陽宮中!”
張仙咕嚕著雙眼,看著夏宇龍問道“哥哥可從書中領悟一二?”
夏宇龍輕歎一聲,回道“書中全是梵文,那本書頁麵全是新的,怕是爺爺也沒翻過幾回呢!”
老和尚笑了,說道“師父在書中也僅窺探到其一,卻領悟不出其二來,半仙離開烏月廟時,師父與半仙說,等領悟書中之意,再來與我論道,可是時過境遷,幾十年過去了,師父早已圓寂,烏月廟等來的是半仙的孫子孫女……”
“唉……”老和尚又看著桌上的紫光寶劍,悠悠長歎,“雖說你們的爺爺功夫平平,但身上有兩樣法寶,一是感念棒,另一個則是吊在他頸上的紫光寶玉,你寶劍的劍首上鑲嵌的便是這寶玉。”
張仙“哦”了一聲,心道“老爺爺真是細心,這劍上的玉僅有筷頭般大小,都被他看出來了!”
老和尚似乎看出了張仙的心思,笑道“天宇之中,紫光寶玉可遇而不可求,半仙說,他經曆了一場奇幻的際遇,才將寶玉弄到手……”
說到這裡,老和尚笑了笑,又道“你爺爺半仙卻也是個愛賣關子之人,說起這奇幻的際遇,他卻閉口不談了,還說這是天機,不可泄露,我們圍著他不歡而散,有一個師弟說,這不就是一塊石頭嘛,有什麼稀奇古怪的,其實不懂道行之人,哪會看得出來,我小時候與叔叔前往玉門關淘玉,識得不少貨,這紫光寶玉乃世間少有,恐怕是天外之物!”
聽了老和尚這一席話,張仙心中自然是激昂澎湃的,平日裡可真是忽略了這不起眼的“小不點”,想不到裡麵還大有文章。
通天眼中,夏宇龍能感受到玉裡邊蘊藏著的巨大能量,他看著張仙說道“爺爺此話不假,果真是一塊神玉。”
張仙情不自禁地伸出了食指,輕撫著劍首上的紫光玉,隻感覺陣陣熱浪自玉中襲來。
她又是一陣狂喜,心道“爺爺將這寶貝贈予我,可見他疼我並非一般,唉,小時候他叫我練劍,我卻時常惹他生氣,還怪他把我爹爹媽媽給弄丟了,有好幾次我看見他偷偷地哭了……”
想到這裡,張仙一臉的愧疚,她眼中噙著熱淚,說道“唉,失去的才懂珍惜,再也不能與爺爺撒嬌了!”
老和尚驚異地問道“怎麼,半仙已經仙逝了嗎,莫非他是大意了,中了黃道陽的圈套?”
夏宇龍一臉凝重,回道“爺爺是被妖蝠咬傷,毒發去世的!”
“哦!”老和尚輕呼一聲,憤然道,“半仙行事待人都極為謹慎,黃道陽奈何不了他,兩年前黃道陽遊說我說,乾坤派已發展成西南邊陲第一大派,足以威震中原,建議各派聯手滅了乾坤派,我以病重為由給推掉了,後來沒多久,我這烏月寺被黑衣人給洗劫了,我坐下十二名弟子全都死於非命……”
“哼,真是卑鄙無恥!”夏宇龍氣憤難平,一掌打在了圓桌上。
張仙也怒道“這廝厚顏無恥,誘騙各派來滿足一己私利,還問爺爺索要什麼修仙奇書,反倒被爺爺給玩弄了一回!”
她“唉”了一聲,突然問道“那日群雄彙集卻是見不到寒月派的人?”
老和尚笑了笑,說道“這恐怕得感謝你爺爺才是了!”
“哦?”
夏宇龍與張仙大惑不解,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又一齊看著老和尚,隻等他把這疑惑解開。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老和尚頷首點頭,笑了兩聲,“你爺爺行走江湖多年,他如果不多個心眼,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他手中的感念棒是他隨心隨身之法器,能預感世間邪惡之事,特彆是蠱惑妖法,那豹頭鋪被滅了門,你爺爺怎會坐以待斃,乾坤派院內的一切防護,其實他早已布置妥當,你們想想,那下蠱之人能靠得近的麼?”
“哦,原來是這樣!”張仙點著頭,“怪不得爺爺的感念法器時常是不離身的,連去世的時候他都還留在身邊!”
老和尚又道“那日黃道陽來遊說我,我反問他說,你與寒門派結盟,在江湖上想殺誰殺誰,還用得著我們這些不問江湖是非之人嗎?黃道陽咬牙切齒地道,那妖半仙是個難纏的家夥,幾次下蠱都被他的感念棒給打了回來。我故意問黃道陽,半仙心機這般靈巧,怕是你已經暴露身份了吧?黃道陽哼了一聲說,哪會有這麼容易的事情,妖半仙能有這等本事嗎,全憑他手中的法器和他的八個徒兒罷了!”
夏宇龍想到了在龍古鎮上出沒的那群妖妖黑衣,又想起了行走夜間的打更人,他脫口問道“爺爺可識得李木鋒?此人陰險至極,乃千年樹妖的徒弟,在龍古鎮上殺了不少人!”
老和尚不假思索地回道“不認得!”
張仙也問道“那李木鋒所帶領的黑衣人,會不會是寒門派的人?”
老和尚搖搖頭,思索著回道“寒門派弟子散落於中原各地,且獨來獨往,行蹤極為詭秘,不會輕易現身!”
張仙捧著嬌小的臉蛋,眼神迷離地道“自我小時候起,賊人李木鋒就已經在鎮上打更了,全是鎮上的人供他吃供他住,到頭來他卻把龍古鎮攪得天翻地覆,連畜生都不如。”
說著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和尚撥弄起佛珠來,“人心隔肚皮,這世上最不可測的是人心,你們行走江湖,自然會碰上用心險惡之人,得多長一個心眼才是啊!”
夏宇龍點頭應道“爺爺所言極是!”
老和尚端詳夏宇龍麵容片刻,笑道“你麵善俊朗、心地純真,在江湖中怕是要吃很多虧啊,唉!不過佛門有語,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吃虧也並不見得是一件壞事,望你今後以普度眾生為己任!”
“嗯。”夏宇龍點著頭,“後生謹記爺爺教化。”
老和尚欣慰地笑道“時候不早了,你們也早些歇息去吧!”
小機靈將夏宇龍和張仙帶到了柴房邊的一間客房,屋子裡有兩張木床,中間隔著一塊屏風,張仙懷抱著長劍,倒頭就睡,不多時便進入了夢鄉。
夏宇龍躺在另一張床上卻是異常清醒,他思緒萬千、難以入睡……
這豹頭鋪和高橋村的兩起血案,看似已經水落石出,但兩者之間卻又是疑點重重。
為何豹頭鋪那二十幾口人死後還被人灌了劇毒?製造中毒死亡的假象,滅口就是滅口了,滅口之人竟會多此一舉?
雖說高橋村的人死於妖蠱之毒,但為何還要在薑家人的脖子上補上繡花針?莫非是薑家人具有解蠱的本事不成?這寒門派究竟又是怎樣的門派?
諸多疑雲在夏宇龍頭頂盤旋,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進入到了夢境之中。
“你又來了……”
夜空之中傳來了那柔美的聲音。
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大地空曠而蒼茫,繁星錚亮而炫目。
夏宇龍抬頭仰望星空,喊道“你又想蠱惑我了,是你把芯兒弄丟了,是你讓妖蝠來抓走芯兒的,我要去救芯兒,如果沒了芯兒,我不會為你做任何事情,我也不會聽從你任何一句話!”
那聲音頓了片刻,哈哈輕笑幾聲,說道“怎麼,害怕了,認輸了,還記得你說過的那句話嗎?”
夏宇龍“哼”了一聲,怒道“我說過很多話,走過很多路,不知你想聽哪一句話?”
“與天鬥其樂無窮,這可是你說的啊!”
“是我說的又怎樣?”
“男子漢大丈夫,要一言九鼎,應該說到做到,不要讓天下蒼生看笑話了!”
夏宇龍沉默了,他仰倒在草地上,雙目專注著夜空,努力地尋找著與他說話的那人,但夜空深邃如常。
清風徐來,吹亂了他的發絲,他心已累、身已乏,真想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
那聲音又笑了兩聲“饞恨蒼天不老,莫怪自己年少,看透空悲寂寥,刺劍破空長嘯!”
夏宇龍坐起身來,看著夜空問道“您先告訴我,如何才能不殺戮,不讓這大好河山血流成河,不讓這天下蒼生蒙受劫難?”
那聲音反問道“這該是你去解決的事情,反倒問起我來了,你不覺得可笑嗎?”
夏宇龍望向蒼茫大地,沉思片刻,又問道“莫非你就是藍色妖姬,你隻是想玩弄我於掌中?”
那聲音輕笑幾聲,帶著怒氣又反問道“你說呢?”
“我很累,我不知道,隻求您把芯兒還給我!”
夏宇龍長歎一聲,雙手抱頭,眼裡噙滿了淚水。
那聲音“哼”了一聲,“男子漢大丈夫為了兒女情長之事唉聲歎氣、哭哭啼啼的,你拿什麼與天鬥?有本事就去把你心愛之人從魔掌中救回來!”
夏宇龍定了定神,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剛毅地點著頭,說道“那是自然,不管前路何等艱險,我一定先把芯兒給救出來!”
那聲音“嗯”了一聲,笑道“這才是龍族應有的精氣神,不過我得告誡你,在中土之上,受藍色妖姬的召喚,眾妖群魔已經蠢蠢欲動,你若再擅闖仙界或動施飛身之術,勢必會攪動天魔戰神封印之靈氣,眾妖群魔將提早解除封印,待異度空間襲來,天下蒼生永不存複……”
“哎呦,這位女施主長得好俊啊!”
“是啊是啊,昨夜她劍光灼灼,想不到卻是這般的水靈!”
“你們看她豐腴的身材,還有乖巧的小臉蛋,堪稱完美!”
“如果我還俗了,我也去討這麼漂亮的老婆!”
隻聽得窗外傳來嘿嘿哈哈的嬉笑和說話聲。
還在沉睡中的夏宇龍被吵醒了。
昨夜的驚夢卻是曆曆在目,他並不急於起床,靜靜地躺著回味起每一個細節和每一句話來。
張仙也睜開了朦朧的睡眼,看見七八個禿頭正趴在窗台上看著她,口中唾沫橫飛、有說有笑的……
她從床上翻身爬起,順勢利劍出鞘,那幾個和尚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破窗而出。
“哎呦,不得了了,快跑!”
“這小姑娘可不好惹啊!”
“快跑!”
那幾個和尚被嚇得屁滾尿流,四處逃竄……
張仙大喝一聲“你們這群花和尚,敢輕薄於我,看我今天怎麼教訓你們!”
她揮出利劍,衣袂飄飄地落在了那幾個和尚跟前。
那幾個和尚驚恐至極,他們一個個癱軟在地,哀聲求饒。
其中一個膽大的和尚顫聲道“施主莫要傷害我們,我等並非輕薄於施主,而是誇讚施主美麗動人。”
雖說張仙怒氣難消,心中卻也是歡喜的。
但她又忍不得對她的讚美之詞出自和尚口中,她冷哼一聲,說道“本姑娘漂不漂亮自個兒心裡有數,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評頭論足了,你們不一心向佛,卻貪戀起美色來了,佛主怎會恩澤你們?哼哼,今天我得在你們每個人的臉上刻一個佛字,今後讓你們長長記性!”
說著便向說話的那和尚刺出了長劍。
“住手!”老和尚三步並兩步從屋內疾步而來。
他顫顫悠悠地道“仙兒,使不得,使不得啊,此番作為,是對佛主大不敬啊,這幾個孽畜心是花了些,但他們並非惡類,還得老衲送經傳法。”
“唰”的一聲,張仙收回長劍,說道“今天看在爺爺的情麵上,我放過你們,若是他日讓我撞見爾等還心存不軌,本姑娘可就沒這麼好說了!”
“多謝姑娘!”那幾個和尚趴在地上又是磕頭、又是道謝。
“呸,還不快滾!”
“我們這就滾、這就滾……”
幾個和尚急忙爬起身來,爭先恐後地相互拉扯著往屋子裡去了,有的和尚已被扯爛了衣服。
看著幾個和尚狼狽不堪的樣子,張仙哈哈笑出了聲。
夏宇龍趴在門邊,喊道“仙兒,你又在調皮了!”
張仙嘟著嘴,轉過身來,氣道“哥哥,是他們先出口傷人的。”
“啊?”夏宇龍走上前來,掏了掏右耳,問道,“什麼,他們出口傷人,他們怎的出口傷你了?”
“這……她們說我長得漂亮……”
張仙支吾了片刻才吐出這句話來。
夏宇龍抱著手,上下打量起張仙來,“就是嘛,難道我的仙兒長得不漂亮嗎,不允許彆人說我仙兒漂亮嗎,誰如果說我仙兒是醜八怪,我也不會饒他。”
張仙哈哈笑了,突然她收斂起了笑容,急道“哎呀,哥哥,您不知道,其他人能說,和尚就是不能說!”
夏宇龍嘿嘿一笑,說道“是嗎,和尚不是人麼?昨夜我還聽見爺爺誇你漂亮了呢!”
老和尚毫不避諱,點頭應是,“阿彌陀佛,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世間萬物皆有靈性,心存美善者,我們隨之,心存醜陋者,我們棄之,心與麵乃相互間的鏡子,仙兒心中亦正亦邪,麵相嬌嬈嫵媚,乃世間少有啊!”
聽了老和尚的話,張仙紅著臉,氣道“爺爺說什麼都是理,仙兒甘拜下風,輸得心服口服。”
“哈哈哈……”
院落的西北角傳來了一陣狂放的笑聲,隻見方才那七八個和尚擠成一團,笑得前撲後仰的了。
老和尚瞪大雙眼,怒道“你們這幾個花癡無賴,給我抄寫十遍《悟心經》去!”
笑聲戛然而止,那幾個和尚一窩蜂地又湧進了屋內。
夏宇龍看了看天色,太陽就要當空了,他想到了生死未卜的藍芯,心裡又是一陣絞痛。
他與老和尚說了一番道彆的話,便領著張仙出了門。
老和尚叫來寺廟中所有的僧人到院外相送,一眼望去,這寺院雖小,但僧人卻有四五十人。
環顧四周,夏宇龍這才發現寺院正坐落於兩側絕壁之上。
順著絕壁往後,是延綿起伏的群山,絕壁之下霧氣繚繞、深不見底,整個破廟仿佛置身於仙境之中。
老和尚撥動著佛珠走上前來,不舍地道“阿彌陀佛,聚散彆離都講究一個緣字,老衲就送到這裡了,前路漫漫曲折,兩位施主得多加小心啊!”
張仙“嗯”了一聲,問道“爺爺就不想知道我們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嗎?”
老和尚雙手合十,微笑道“問又如何、不問又如何、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們自有重任在身,老衲又為你們分擔不了,索性就不問了,老衲還要多說幾句話,凡事以善為先,你若善待天下蒼生,天下蒼生自然也不會虧待你,遇到用心險惡之人,要多長一個心眼,遇到心善之人,我們誠心待之,記住,江湖險惡,切莫強出頭,萬事應以和為貴。”
夏宇龍與張仙一起行了合十禮,齊聲說道“我們謹記爺爺教誨!”
老和尚頷首點頭,遞過來一個包裹。
夏宇龍打開看時,隻見包裹中有兩三個乾餅和一個黑木盒子。
想到眾僧們已是食不果腹,夏宇龍於心不忍,他推卻道“爺爺,這……使不得!”
“唉!”老和尚將包裹推了回來,正色道“我們有這群山的養育,已經足矣,區區幾個餅不足為念,這黑色木盒子中有幾顆菩提子,菩提子乃菩提樹萬年結果而得,為佛界靈性聖果,望日後能對你們有所幫助。”
夏宇龍打開了木盒子,隻見裡邊放著兩個拇指般大小的黑褐色圓珠,圓珠中心泛著紫藍色的光,看起來溫婉柔和,很是養眼。
夏宇龍驚道“爺爺,菩提子乃鎮寺之寶,我們豈能將它據為己有,萬萬不能要!”
“阿彌陀佛。”老和尚抬頭望著院內的菩提樹,一臉憂沉,“佛界神物菩提子,怕是在這寺廟中留不住啊,如果落入險惡之人手中,豈不悲哉!”
“這……”夏宇龍還在猶豫。
張仙卻伸出芊芊細手,將黑色木盒子拿了起來,塞進自己的懷中,笑道“爺爺的心思仙兒明白,我先替爺爺好好保管便是,下次見到爺爺我把它還給爺爺就是了!”
老和尚雙眉舒展,笑道“甚好甚好,女孩子心思細膩,仙兒替老衲保管,老衲自然放心,哦,還有一件事老衲想托付你們?”
“爺爺您儘管說!”夏宇龍和張仙齊聲說道。
老和尚把“小機靈”叫上前來,憂聲說道“我的小徒兒就托付給你們了,今後你們就是他的哥哥姐姐,他有不對之處,儘管批評指正……”
他俯下身來,為“小機靈”整理了身上的袈裟,滿含不舍地道“你跟隨師父學不到大本事,你與哥哥姐姐一同到外邊的世界見見世麵吧!”
他摟著小機靈,蒼老的眼角滲出了熱淚。
“不,師父,我哪也不去,小機靈今後一定會聽師父的話,小機靈要與師父守護菩提樹!”
小機靈哭了,還未省事的他還道是師父要將他趕出寺廟,卻不曉得老和尚的用心良苦。
經過老和尚的教化開導,小機靈終於同意與夏宇龍他們遠行……
他收拾好了行囊,背著一個小背簍與夏宇龍他們一同下山了,他一步三回頭,心中是萬般的無奈與不舍。
三人沿著山上曲曲折折的獨路緩緩而下,過得兩炷香的時間,便走出了烏月山。
小機靈在烏月山前跪拜良久,終究還是踏上了東行之路。
待翻過一片延綿起伏的小山丘,前方一片開闊,正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
此時已近傍晚,三人沿著官道一路前行,背影越發地變小了。
小山丘上刮來妖風,夕陽斜照之下,一絲絲詭異的紅藍色煙氣幻化成型,這正是“靈界狐妖”。
狐妖捂著還在疼痛的胸口,坐落於山丘之上……
遙望夏宇龍遠去的背影,含淚自言道“菩提樹下你舍不得殺我,而我卻愛上了你,這天穹之下,為何隻有你讓我動了情,你是人,我為妖,我要殺你,你卻讓我,雖說我們一同生活在三界,但卻是兩個不同世界之人……”
她仰天長歎,含淚念起詩來,“菩提樹下愛恨燒,情意綿綿獨自曉,待得灑淚問青天,奈何相愛是渺渺。”
……
夏宇龍和張仙自離開雞公山後,候高在當天夜裡又率軍對陳啟泰發動了猛攻。
在淡淡的月光下,千萬隻妖蝠悄無聲息地自雞公山北麵壓了過來,妖蝠占據了大半個夜空,將那輪彎月掩蓋得嚴嚴實實的。
夜幕之下,到處充斥著死亡的氣息,妖蝠後邊緊跟著一片黑壓壓的大軍,大軍身後卷起滾滾煙塵,猶如猛獸在黃沙中狂奔一般。
隻聽得嘰嘰喳喳的聲音響起,那千萬隻妖蝠猶如飛蛾撲火般,撲向了雞公山山巔。
刹那間,雞公山上火光四起,妖蝠紛紛燃燒著如流星般墜落,照亮了整座山頭,把躲藏在茅草屋中的素琴和兩個孩子的麵部映照得通紅。
一番猛攻下來,妖蝠仍舊撼動不了雞公山上的天燈。
那幾隻領頭的妖蝠似乎從深空之中接受了新的指令,它們繞道而行,撲騰著翅膀,徑直朝雞公山南麵的軍營撲咬而去。
陳啟泰卻也是個聰明之人,他早已把十萬大軍集結於雞公山下的巨洞之中。
這些凶殘、脾氣暴怒的妖蝠在營帳中尋找不到攻擊的對象,便相互碰撞、撕咬在了一起。
烈焰爆閃,雞公山南麵那一望無際的營帳,全都葬身於火海之中了。
當聽到前方來報說,侯高親率大軍壓來時,陳啟泰將戰戟往地上重重一頓……
在訓令台上訓話道“絞殺侯賊之戰就在今日,誰要是取了侯賊的人頭回來,賞一千兩黃金,誰若是苦戰不利,讓侯賊逃脫者,殺無赦!”
眾將士無不士氣大振,齊聲喊道“絞殺侯賊,絞殺侯賊!”
妖蝠的第一波攻擊過去後,侯高那黑壓壓的大軍也已趕到了雞公山腳下。
侯高借鑒了“巨鹿之戰”項羽的做法,命令部下把江邊幾百隻戰船鑿沉,不破陳賊誓不還。
待問清楚敵軍人數有八萬餘人後,經過集體商議,此次決戰由陳啟泰率領五千精兵打前陣,佯裝敗陣,吸引侯高率軍深入,由大胡子領一萬精兵沿途設伏,敵軍陣腳勢必大亂,再由李明亮率五千精兵從後翼包抄,斬斷敵軍退路。
一切準備就緒,雞公山巨洞的兩扇閘門轟然開啟,陳啟泰刺出戰戟,率軍隆隆殺出。
大胡子緊隨其後,來到指定的樹林裡潛伏了下來。
隻見在一片空曠的原野上,兩軍正排兵對壘。
主帥揮戈惡鬥了片刻,隨著擂鼓聲震天,兩軍陷入了混戰,閃動的火光連成一片,陷入膠著狀態。
大胡子在林中焦急地等待著,他不時地拍打著樹乾,埋怨道“唉,該是撤軍的時候了,陳大哥卻是這般的戀戰!”
突然一士兵指著前方喊道“胡將軍,您看……”
大胡子循著指向看去,隻見陳啟泰領著殘兵一路潰敗而來,他壓低了聲音,喊道“都彆出聲了,給我放精神些!”
眾將士在林中都屏住了呼吸。
林外傳來了喊話聲“活捉陳賊、活捉陳賊……”
隻見護送陳啟泰一路潰逃的那上百名士兵,紛紛被快箭射下馬背。
大胡子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為陳啟泰捏了一把冷汗,擔心陳大哥還未奔至林中,就被敵軍給擒獲了。
他又不敢貿然前去救駕,如果此事毀在了他的手中,自己豈不成了罪人,矛盾之餘他隻得乾著急。
就在接近林子瞬間,陳啟泰被利箭射中,掉落馬背,在大仲馬的掩護下,他連滾帶爬躲進了樹林。
大胡子一把按住了他流血的傷口,急聲道“哥哥,您且等著,我一定取了侯賊的人頭回來!”
陳啟泰嘴唇發白,捏著大胡子的手,叮囑道“侯賊使詐,他讓人扮著他的麵相與我糾纏,我差點上了他的當,你且取了楊賊的性命即可!”
說著便暈厥了過去。
林子外邊的幾萬敵軍也不敢貿然進入林中,他們在外邊罵罵咧咧起來。
領兵前來的正是楊宗維,他的兩千弓弩手在林外排成數排,輪番向林中放箭。
大胡子護著陳啟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一波箭雨過後,已有數十人當場斃命。
但林中依舊靜得出奇,楊宗維仍然放不下心,派出小股人馬十來人,潛入林中前去探底兒。
大胡子領著數名好手,不動聲響地將那十來人按倒在地、一刀斃命。
他有意留下一名活口,在威逼利誘下,這名活口操著濃重的鄉音向林外喊話道“楊將軍,林中沒有什麼可疑的,怕是那陳賊已經跑遠了!”
“快給我搜,抓活的!”
楊宗維領著大軍地毯式地搜尋而來,他被大胡子一萬精兵包了餃子。
林中的哀嚎聲、喊殺聲此起彼伏……
楊宗緯一時間亂了陣腳,他精湛的箭法,在密林中派不上用場,他被幾十名大漢重重圍困。
幾個陣仗下來,楊宗緯已被這幾十名大漢給壓在了地上,大胡子提著雙板斧要斬下他的頭顱。
楊宗維豈會坐以待斃,他雙手往地上猛撐,發出一聲嘶吼,那幾十名大漢從他身上滾落。
他躍身而起,抽出其中一大漢腰間的長刀,直搗大胡子心窩。
在這黑漆漆的夜裡,大胡子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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