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明兵多將廣,用這些讀書人去前線拚殺,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待到翰林編修前來求見的時候,祭酒李文忠還極為詫異。
隨著上榜的人數越來越多,他已經開始主抓編練人員了。
一般人麵對上千規模的隊伍,掌控力是很低的,就算組織個幾十人的春遊,都會出現各種差錯。
李文忠先讓答祿與權去房間待一會,待到他休息之後,再去交流。
答祿與權不敢同曹國公置氣,他這麼大歲數了,吃過苦,便順從的等待。
反正老友所言,不過是前來看看,最好就彆找出什麼事來,就當是鬆快鬆快。
於是答祿與權拿起李文忠辦公桌上的三國演義,看起來了。
房間內,王布犁收起一大堆報名表,這些人就快要輪完了。
朱標罷黜的多了些,兩千多人報名,被王布犁錄取了一千八百多人。
這些人去了北方後會被安排為地方教諭,以及在縣衙當中充任吏員,運氣好點的當個知縣的佐官,甚至還能進入軍營當中當個後勤官曆練。
膽子大的直接當使者去朝鮮、遼東等地去為大明做事。
儘管宋濂等人認為王布犁的安排是大材小用,我等學子本來應該考取進士,結果去當個吏員。
這可太諷刺了。
可現在木已成舟,誰都沒法阻攔人家去奔前途。
區彆就是他們用不著等上九年才有機會升遷。
王布犁對於接待什麼禮部派來的官員並沒有什麼想法。
他看著羅貫中這幅欣喜的神色,就比接待官員有意思的多。
麵試已經陷入了尾聲當中,待到訓練完之後,便會讓他們歸家待上一段時間。
畢竟許多學子都是外地人,被老朱拽來的。
待到王布犁下了值後回家,他才發現禮部的官員已經來過家裡了。
天子賞賜的田莊被劃在了永安村,那裡的百姓都成了公主府的佃戶。
而且城內的公主府也在建造當中,待到落成後,最終才會舉行婚禮。
王布犁一家老小倒是極為歡喜,自家兒子一下子就擁有了那麼多的土地,還有佃戶可以給他們交租。
這些人用不著給朝廷交租了,換句話說他們都成了公主的私人財產。
“天子還是蠻大方的。”
王布犁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不要高興的太早了,永安村的百姓可不一定怎麼想呢。”
老父親提了一嘴,畢竟人家原來是自己的土地,隨著皇帝的一聲令下,全都成了公主的土地,他們從農戶變成佃戶了。
“嗯。”
王布犁頷首,他對永安村死去的百姓有恩,未曾想老朱直接叫他們全村人報恩。
這太符合他一貫的做事風格了。
“此事我會想法子解決的。”
王布犁輕輕頷首,老朱都把地給畫好了,自己正好先把爐子整出來,然後賣給朝廷。
順便找個機會把搓煤球的技術教給國子監的這幫學生們,也算是有門手藝傍身。
北平周遭也有不少煤山,大抵是沒有人拿來取暖的。
可惜崇禎上吊的那個地點叫煤山但真的沒有煤;
還得往西山門頭溝那邊去采,那是成片成片的煤礦。
待到成化年間才有大臣上書用煤炭代替柴碳的主張,來緩解取暖緊張的情況。
到了清代,京城燃料係統使用煤炭便成了主導地位。
柴碳這玩意作價貴,多是富貴人家用。
百姓們用更便宜的煤炭來取暖,同樣也少了許多打柴人。
自從大明遷都北京後,周遭的樹木沒少遭到砍伐用來取暖。
這個時候又沒有什麼環保概念,隻要我沒砍倒貴族人家的樹,那就沒有人找我的麻煩。
大冬天全家老小都要凍死了,我還在乎一棵樹?
第二天,王布犁便帶著縣衙的衙役,騎著他的小黑子奔著永安村而去。
這件事昨天便有禮部的人前往永安村通知了,這片土地全都被皇帝劃給公主用了。
永安村不少老頭子接到消息後,連夜就開始商討。
想要打聽打聽駙馬爺是不是王布犁?
畢竟天子那麼多女兒,村子又在南京城外,被劃分之後,若是主家不好,那大家今後的日子就難了。
若是王布犁這位駙馬爺,那大家心裡還有點底。
光是憑借駙馬爺做的事,他為人就差不了,大家就有好日子過。
禮部官員隻是說了公主的封號,叫他們做好準備,彆的話,這些屁民才不配知道呢。
他們更不屑去多說一句。
所以永安村百姓心情是七上八下的。
他們有心去尋典史老爺問一嘴,但又不敢。
彆看是在南京城附近,可皇權不下鄉一樣適用於這裡。
知縣老爺都不會下來,王布犁這個典史就是個天。
在經過其餘村子的道路時,在農田勞作的百姓見到典史老爺來了,紛紛主動前來問好,甚至還有給跪下行禮的。
待到進了永安村之後,裡正等人便匆忙來迎接。
騎在馬上的王布犁見眾人來了之後,便開口道:
“咱們也算是熟人,我們也見麵了,今後你們全都是公主的佃戶,我娶了公主,你們也是我的佃戶。
我這個人不喜歡欺負人,所有人都召集起來,我要說幾條規矩。”
“是。”
裡長一瞧是王布犁來了,臉上笑意就明顯了許多,他連忙派人去叫人。
全村人一起來了麥場,等著駙馬爺訓話。
王布犁也帶著溫客等人以及戶房的吏員,到時候叫他們挨家挨戶搞個花名冊之類的。
“你們當中許多人沒見過我,但都聽過我的名字,當時有人報官,餘生夫婦兩個慘遭人殺害,我便依律法處理了此事。
可沒成想天子會把這塊田地賜給我們兩口子,兜兜轉轉的,大家今後還要一起過日子了。”
王布犁先拉進了一下關係,表明自己是被安排的,大家以前也算是有交情。
“下麵我說幾條,希望大家都記住。”
“第一,我們不欺負彆人,可彆人也彆欺負咱們,大家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小日子最好。”
聽到這話,永安村的村民臉上就有了幾分笑意,這說明王布犁是願意給他們撐腰的。
相比於其他人,拋去王布犁駙馬爺的身份,光是典史也能在周遭鄉村橫著走。
“第二,有關租子之事,是諸位養家糊口的根本。
大明律規定,凡官田畝稅五升三合五勺,民田減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沒官田一鬥二升。
我王布犁也用不著跟你們收取那麼多的租子,我一個駙馬爺不缺你們嘴裡的那點口糧。
大家都能過點好日子,才能顯得咱大明是比前朝強的。
既然如此,每畝稅糧你們交二升就可。”
王布犁伸出兩根手指之後,裡長等人皆是不敢相信。
本以為當了佃戶後,就得看著主家臉色過活,收多少都是人家的事。
未曾想駙馬爺竟然這般大氣,不與民爭利。
“我等多謝駙馬爺開恩。”
“青天大老爺啊!”
永安村裡長先行跪下磕頭,緊接著一大幫人都跟著磕頭。
許多孩童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便全都被拽著跪下。
其實老朱目前當真是輕搖賦稅,休養生息。
宋元清的賦稅都要比明高出不少。
但是吧,也有特例。
就比如張士誠以前的地盤,那賦稅是賊啦重!
普通百姓交五升糧食,蘇州等地百姓就得交上八鬥糧食。
老朱的報複就是這麼的樸實無華,誰讓你們當地百姓沒有納頭便拜,還主動給張士誠守城,不好好弄你們這幫逆民,弄誰?
王布犁這話一出,搞得溫客等人也擠眉弄眼,超級心動。
聽說駙馬爺還要挑選一些工匠再此落戶。
咱們要不要趁機也把戶口遷到這裡來?
如此一來,咱們不僅不用再給朝廷服勞役,還能把收獲的大部分糧食都攥在自己的手中。
這種好日子,當真是可遇不可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