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南京城周遭的衛所那可太多了。
這些人都是曆經戰事,可不是倭寇來了那種需要大規模平賬的大明士卒。
誰要是膽敢這樣對自己太好了,那王布犁一定狠狠的錘他。
這是要害我啊!
必定不能輕饒,更不用說老朱年輕力壯,他手底下的大將還幾乎沒有損失呢。
真給他們打起來,除非自己能開掛,搞點火槍火炮之類的,還得遠離南京。
老朱給的經費其實也不少。
主要原因在於那些工匠膽子挺大,印鈔機在手,乾活積極性相當高,印出的全都是大額寶鈔。
一部分在計劃內的如數上交,剩下的大部分都拿在自己手裡了。
屬實是蘇聯皮草黨的路數。
王布犁得了這麼多啟動資金,還不算大商人投的錢,他得有效的花出去。
以工代賑就是一個好法子。
搞基建這種事其實是最能花錢,且帶動一大批人合理變得有錢起來。
當然不合理變得有錢起來,那也是基操,隻是風險大了些罷了。
戶房的人立即開始排版印刷。
許多被抽到的衙役興奮不已,雖然出公差辛苦,但是補貼給的足。
下個月也能拿到比其餘人多的錢。
駙馬爺出手大方是公認的。
現在為陛下做事,也花如此多的錢,這背後他不定出了多少力。
隨著戰事不斷的減少,和平到來,誰不喜歡錢呐!
待到人走了之後,知縣吳衛坐了下來:
“陛下當真是好大的手筆。”
畢竟前幾日才下旨要王布犁作修皇陵的總指揮。
現如今又讓他修運河,一丁點都不像是典史能乾的活啊!
天子選他修皇陵這件事說的過去,但修理運河這件事著實是有些搞不懂。
這可不是蠻乾。
搞不好要返工的,尤其是得專業人來乾。
“布犁啊,伱找好會修運河的人了嗎?”
“欽天監監正顧將之,他有些水利的技能,我還會征召其餘有水利知識的。”
“工程如此趕,怕是會讓許多人都囤積物資,平白讓冬天的米價上漲。”
吳衛可不覺得那些商人會放棄賺錢的這麼一個好機會。
尤其是江南的那些豪商們,他們是花錢如流水,可那掙起錢來,也是不逞多讓。
“沒事,我用寶鈔支付,他們想要賺錢就來賺。”
王布犁給吳衛倒了杯茶:“總歸是花錢,無論是百姓還是他們大商人,最終也會花錢的。”
沒有人會囤積寶鈔的。
隻要朝廷一直印刷寶鈔,寶鈔的價值就不可避免的下降。
錢隻要花起來就能把經濟變好。
當然最重要的還得是讓百姓手裡有錢,要不然一個個都他媽的成了窮鬼,怎麼花錢消費促進經濟流通啊?
吳衛摸著胡須,放下手中的聖旨:
“我素來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隻是我覺得陛下不像是一個大手大腳之人,你可彆自作主張。”
老朱的摳逼印象,他們這些官員都是心裡清楚的。
所以吳衛才會好心提醒王布犁,免得好心辦了壞事。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王布犁想了想也沒想起來:
“你就當這是陛下再考驗我,能不能通過調度修運河的各種事情,來調度眾人修好皇陵。”
“原來如此。”
吳衛把聖旨給卷起來了,便不在多說什麼。
王布犁放出的消息無異於重磅炸彈,最先轟動的是再縣衙當中乾活人的家屬們。
大冬天能賺錢的機會很少。
駙馬爺一下子就給了他們好機會,隻是不清楚如何才能被選中乾活。
因為現在官府隻是通知,並沒有明確開工時間,他們挑選的人是二十歲到五十五歲之間的壯勞力。
若是在性彆之外想要賺錢的壯婦人,也可以等待官府的後續消息。
總之,想要報名參加的都可以登記在冊。
運河是一段一段的修繕,總是會有用工的需求。
最重要的是將來還有出工修繕皇陵的活。
最高興的還得是上元縣百姓,他們終於趕上了。
因為按照以前的傳統,給官府服勞役那是苦差,都是白乾活,又苦又累,沒有人願意去。
現在駙馬爺得了天子的指示,竟然給大家發錢!
誰不願意去啊!
還不是洪武帝給定的價錢不夠多。
賠本的買賣不願意乾。
更多的是應天府其餘縣的百姓聽到消息後,有些不開心。
憑什麼好事全都被這兩個縣的百姓給賺到了。
入江口在對岸的六合、儀真、江浦三縣更近呐。
於是這幫些縣的人便合起夥來去請當地縣老爺,請求他們去給陛下上書求情。
他們也想要感受天子的恩寵。
他們也想要給陛下修運河、修皇陵!
他們也想要進步!
畢竟上一次天子就給京縣百姓發了寶鈔,咱們都沒遇到,不公平。
縣老爺若是求不來情,那咱們就要集體去南京敲登聞鼓,請天子開恩。
然後就讓天子換了你,彆乾了!
群情激憤之下,應天府各縣衙知縣便立即上書,甚至還搞了血手印表明自己的決心。
朱元璋瞧著這些百姓為朝廷修運河的決心,真是又好笑又好氣。
以前朕讓你們乾活,你們都叫苦連天。
現在王布犁發錢給你們乾活,你們一個個拚了命的想要爭取名額。
那運河的苦是誰都能受的了的?
丞相胡惟庸對於王布犁的操作也是沒有料到,光是把消息放出去,就引來這麼多的爭議。
關建是這花錢的口子一旦開了,將來還有人願意為朝廷無償服徭役嗎?
“陛下,這個口子不能開,尤其是沒有經過中書省的批準,不合規矩。”
對於胡惟庸作死的話,朱元璋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哼了一聲。
王布犁低著頭就當沒聽到。
相權與皇權不可避免的出現矛盾。
王布犁也搞不懂胡惟庸到底是怎麼才有這種勇氣,敢於同朱元璋進行辯駁的。
光是在這件事上,王布犁覺得自己知道的越多,膽子就變得越小。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奏章,淡淡的道:“胡惟庸,你覺得咱哪裡不合適?”
“朝廷沒錢!”
胡惟庸兩手一攤,他前陣子都跟天子說過了,結果還要讓王布犁開這麼大的口子。
關建是王布犁開出那麼好的待遇,簡直是聞所未聞。
他到底要乾什麼?
如此邀買人心,難不成王布犁也想要在大運河旁邊,挖出什麼石頭人或者剖魚腹的劇情嗎?
當然這種話,胡惟庸也不想挑明。
畢竟新晉駙馬爺可正是得寵咧。
他平日在縣衙當中花錢大手大腳也就罷了,偏偏要來朝廷充款爺,簡直是胡鬨。
朱元璋笑了笑,隨即指著王布犁道:“他說修運河,不用朝廷花錢,朕才叫他去辦的。”
“啥玩意?”
胡惟庸一臉難以置信的望向王布犁。
在王布犁傳言修繕運河放出消息的時候,他可是算了一筆賬,光是一個月的支出就很多了。
胡惟庸自覺有些失態,隨即揮手道:“簡直是胡鬨。”
他不明白,為什麼天子會相信王布犁所說的謊言。
不應該的。
就算皇帝偏愛王布犁,也不至於四六不分,連這種離譜的事情都能輕易答應。
一旦王布犁無法完成這件事,那就是天子失信於民。
可一旦要完成這件事,朝廷就得給王布犁誇下的海口擦屁股,那寶鈔濫發之下,大明很快就會走到元末的處境。
胡惟庸如此費儘心思的想要保住結黨營私,可不是為了覆滅大明,而是他深知隻有大明存在下去,他們才能繼續成為人上人。
光是這一點,胡惟庸就已經比明末的許多人有覺悟了。
“駙馬,你莫不是在哄騙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