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平日裡有沒有嚴格監督下麵官員在做什麼。
即使朱元璋拆分了大都督府,但是此時的五軍都督府權力依舊不小,連兵部都無權過問五軍都督府的各種事宜。
王布犁坐在一旁,瞧著幾個跪在地上的都督同知、僉事。
他身後站在大理寺的人。
朱元璋發了一同脾氣,也沒有消氣。
一旦駐守邊關的士卒造反起義,全都是他任命的官員逼迫的,那可就過於諷刺了。
天高皇帝遠的。
王布犁覺得大明士卒成為將帥兵奴這件事實在是過於正常。
“妹夫,你好像並不是很意外?”
朱標差人搬了個椅子坐在他身邊。
“太子哥,這能有什麼意外的,許多人手裡握上了權力,那就會變的,誰不願意驅使彆人為自己掙錢呐。
許多士卒都被迫服私役,我覺得不是個例,朝廷整治了胡惟庸謀反,也該整治一二軍中毀壞大明牆角之人了。”
王布犁平靜的話語,讓朱標心中升起極大的不安。
他突然有些理解後世那些大明兵將為什麼如此不堪一擊,被上官剝奪的如此厲害,沒有在趁亂宰了上官,就算是他忠於大明了。
長此以往,士卒成為將領的私兵,那就是花朝廷的錢養他自己的兵,如何能行?
到時候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能怎麼辦?
朱標瞥了跪在地上被訓斥的五個人,也沒有多說什麼。
軍製改革還需要好好思考一二,免得大規模出現這種情況。
周添這種還好,知道要讓皇帝給他作主,一旦投敵或者造反了,那對於大明的損失可就極大了。
誰他媽的找你朱元璋訴苦來啊?
大家直接乾了!
反正當年你造反的時候也沒去告官。
“此事還需要細細斟酌。”
朱標自從跟著朱元璋一同處理朝政後,腦瓜子就一直在思所當中。
現在他爹他們二人改革的都是上層,避免出現權臣或者軍權被臣子給奪走了。
對於基層一些事情沒有思考進去,今天這件事著實是給他敲響了警鐘。
“好啊。”
朱元璋還在那裡發脾氣,竟然有人膽敢阻止人來告禦狀。
他恨不得把他身上的皮都給剝嘍。
這種事,正是朱元璋最為在意的,那就是消息阻塞,皇帝在上麵對於下麵的真實情況不知道,那還叫朱家天下嗎?
朱元璋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還在發脾氣。
朕讓你們管理,你們就是這麼管理的是吧?
要不是底下的人來了,真到了兵變那個地步後,你們就跟朕說叛變,順手把那些苦主平叛一殺。
那些地方上指揮使繼續享受生活當個土皇帝,繼續壓榨本地的軍民,為非作歹。
王布犁聽著朱元璋的怒斥,下意識的想要鼓鼓掌,老朱不糊塗。
尤其他自己個就在基層待過,也是一步一步爬上來的。
許多人都缺乏有效的監管。
朱元璋瞥見了王布犁的動作,沉聲道:“布犁,你說說這種事該怎麼預防?”
“天高皇帝遠,難免有人覺得自己能糊弄天子了,今後還需要派人暗中巡查。”
王布犁脫口而出,就這種事情,就不能夠是單純的隻依靠自覺的。
許多事情都靠自覺,那一丁點都不現實。
站在王布犁身後的方孝孺覺得他說的這句話是屁話。
朱元璋對於軍隊腐敗這件事,其實沒有做出許多措施。
“嗯,到是個舉措,咱還得想想,這幫暗中查探之人,不能與他們沆瀣一氣,想當年那些國子監的學子們,竟然還同糧長們沆瀣一氣了。”
對於這種擔心,其實挺正常的。
因為朱元璋原本就不怎麼相信他人,必須得相互印證才行。
“可是軍隊當中獲取戰功的人不在少數,難免有人居功自傲,不把大明律法放在眼裡。”
朱標認為這種事定然會層出不窮的。
許多淮西勳貴們,在老家可是相當的橫行霸道。
“陛下,不如再派出巡查之前,先讓他們自查自糾。
若是自己能查出問題來,那還能給他們改正的機會。
若是被他人查出來,必定要重懲。”
王布犁這個自查的辦法,讓朱元璋認真的看了他一眼:“你是認真的?”
誰會自己把自己的問題查出來啊?
那不是上趕著給他人送去把柄嗎?
所以朱元璋認為王布犁這個主意實在是過於離譜。
我犯罪了,自己個查自己個,那能查出什麼問題?
“當然是認真的。”
王布犁臉上帶著笑意:“陛下已經給過這些立功之人機會了,他們再不改正,那事發後殺了他們也彆來求情。”
“嘶。”
方孝孺倒吸一口涼氣。
機會給你,你不中用啊!
那宰了你沒說辭。
“倒是有點意思啊。”
朱元璋聽到這裡才覺得王布犁這個自查自糾的策略是極為不錯的。
“嗯。”
朱標也覺得符合他的想法,機會都給你了,你自己個沒抓住,就彆怪咱不念舊情。
而且這種主動同天子送把柄的事情,也會讓在外的將領不敢隨意禍害鄉民。
到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總歸是個製約的手段。
“可是萬一他們在自查期間,把所有苦主都滅口呢?”
方孝孺忍不住出聲道:“那個時候縱然是朝廷派過去的巡撫也沒有機會拿到證據了。”
“嗯,你說的有道理。”
王布犁並沒有斥責他不是他該說話的地方,反倒讚同了一句。
有些話也不該他這個當駙馬的人說,畢竟這裡還跪著幾個都督同知呢。
“你有什麼想法?”
“暫時未曾想到。”
方孝孺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讓他挑毛病可以,但是具體的方法他還沒有想出來。
朱元璋開始思考如何應對方孝孺提出的漏洞。
“想,大家都一起想想。”
王布犁對著跪在地上的人笑道:“諸位總歸是久在軍中,應該比我們這些外行更懂怎麼整治他們。”
長興侯耿炳文頗為感激的對王布犁點點頭,這才對著幾個同僚道:“都想想怎麼避免這種事發生。”
朱元璋見王布犁給他們遞了台階也揮手:“都起來想吧,地上涼。”
眾人嘴裡說著多謝陛下,開始沉思今後如何避免發生這種事。
耿炳文如今腦子很亂,他其實除了殺人之外,並沒有其他辦法約束軍中將士。
尤其是這種給你機會,自己還把握不住。
坑人坑己!
耿良雖然不是他親戚,可也是被他帶出來的家鄉人。
著實是沒有料到,他會殘暴到這個地步。
耿炳文擦擦自己腦門上的汗,一時間想不到其餘辦法。
“陛下,那就隻能以殺止殺了。”耿炳文躬身道。
“殺人?”
朱元璋瞥了耿炳文一眼,朕不知道殺人。
可人都死了,苦主沒了,誰來說冤屈呢。
王布犁也歎了口氣,軍隊貪腐絕對是一件要命的事,就衝著大明後期那些官軍的所作所為,那還能有什麼戰鬥力?
按理說朱元璋不止一次能窺探大明的未來,難道他就沒有瞧見大明軍隊需要改革嗎?
還是認為有他在,大明軍隊根本就亂不起來,所以一心都鋪在怎麼廢除宰相這件事情上!
對於大明軍隊貪汙該如何預防,王布犁此時腦瓜子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來。
他就坐在那裡默不作聲,瞧著大殿內眾人著急的模樣。
倒是一旁的溫客躬身道:“陛下,臣有一個主意,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
朱元璋對於溫客這個人也有過了解,可謂是王布犁當年在縣衙的頭號馬仔,如今也被他調進了大理寺。
“陛下,我們為什麼需要證據,他把有關人員都殺了,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更加坐視了他就是凶手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