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隻有王布犁在,那這件事指定是沒問題。
可是有當今天子在呢,那可就不好說了。
誰不知道天子鐘情於老大朱標,就算太子無法登基,也會選定他兒子登基為帝的。
至於自己的夫君那是“造反”上位,能不能得到他爹的認可,那可是有太多的意外。
最重要的是事情還有二十年的時間,到了那個時候,天下到底是怎麼個趨勢,誰也無法預料。
像這種潑天富貴豈能是一般人接得住的。
徐妙雲連忙告誡朱棣:“夫君,還望今後不要喜形於色,就當不知道此事為妙,畢竟天下事在父皇,而不在你的手中。”
朱棣明白父皇雖然被王布犁給說動了一些,可是大哥那麼多年的努力,再加上今後那麼多的不確定。
他媳婦這麼一說,朱棣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
“我明白了,去了北平後我更是要夾著尾巴做人,絕不越權做什麼事。”
朱棣衝著徐妙雲鄭重的點頭,表示他明白了。
如今父皇春秋鼎盛,如此好的身體還能抗上那麼多年,期間有什麼變數,都是未可知的。
尤其是王布犁先前也不知道這種事,傳授了養生之法,萬一有用的。
那也說不定是其中的變數。
所以徐妙雲顯得很是冷靜,尤其是這種讓人捉摸不透的仙境,她心中是持懷疑態度的。
可一想到遠在千裡之外,朱棣都能與王布犁進行對話,心中又不知道怎麼去理解這件事。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勸自己的夫君要冷靜,先顧及眼下,等待時機,看看將來是否真的如同他在仙境當中看到的一般。
黃粱一夢的故事,她是聽說過的。
萬一自己的夫君癔症了呢。
王布犁從大理寺官舍裡起來發懵。
這幾日被派出公乾的官員還有大部分人沒回來。
像他這個主官相對輕鬆一些。
至於製造寶船的折子已經批了,最終還是工部來操持,他也就沒有什麼事情了。
王布犁靠在憑幾上,微微思考著朱元璋得知朱棣登基為帝這件事。
他沒法試探出來老朱對於大明未來知道多少。
但總歸是能看得出來,他對於老四登基這件事,並沒有表現多明顯的怒斥聲音。
莫不是他早就瞧見了朱允炆的騷操作?
可是大明其餘皇帝的騷操作也是不少啊。
朱元璋不知道他們是朱棣的後代嘛?
其實到目前為止,王布犁心裡的疑問有很多,他又不可能同朱元璋開誠布公,隻能暗暗揣摩。
而朱元璋也不會把自己知道的同王布犁進行信息交換。
王布犁在竭力表演著自己知道的消息不多。
可朱元璋卻是竭力表演著自己知道的消息很多。
大家相互演著,又有極大的猜疑。
王布犁從床榻上起來,伸伸懶腰。
在這個社會,他始終是缺乏安全感。
“駙馬爺,給您添茶。”門外的蔣環喊了一聲。
“嗯。”
王布犁便讓蔣環進來。
蔣環隨即給王布犁斟茶,想了想還是開口道:“駙馬爺,溫客他們並不會聽從小人的建議。”
王布犁瞥了他一眼,說這怪話做什麼。
他稍微想了想,便明白了講話話裡的意思,點點頭:
“我知道了,你們兩個雖然是競爭關係,但是平日裡也要協作互助,萬不可相互扯後腿,否則如何能讓大理寺做大做強,為陛下分憂。”
“屬下明白。”
“此事你就不要管了,今後咱們也算是在一個鍋裡吃飯的,勸不來就不勸了。”
王布犁給他一個定心丸之後,蔣環也明白自己的處境。
錦衣衛這把染刀的的血日後怕是會被清算的。
這讓蔣環心中警鈴大響,雖然他看見錦衣衛那些同僚們都是在磨牙吮血,準備要乾一票大的,在天子麵前表現自己。
可到底殺的都是朝中臣子。
陛下又想要朝中臣子為他效命,那錦衣衛自然就會有人被推出來被乾掉以此來平息眾怒。
“閒來無事,一會陪我去刑部看看案卷,是否有適合我大理寺複核的。”
王布犁吩咐了一句,畢竟以前複核的活都是刑部自己乾。
當王布犁前往皇宮的時候,其實大明各地也有消息傳來。
廣西那邊竟然有叛亂出現了。
許多人都點名道姓是被指揮使耿良逼迫的活不下去。
於是一幫人便直接扯旗造反。
朱元璋沒等來錦衣衛的調查結果,等來的確實這個叛亂消息,著實是讓他異常頭疼。
於是不得不去調兵先去把事情給做了,然後再差人把耿良給抓來南京審問。
他在街上碰見了越發蒼老的韓國公李善長。
“韓國公。”王布犁連忙行禮:“如此冷的天,怎麼還出來逛啊?”
李善長長長的歎了口氣,畢竟胡惟庸死了。
丞相都沒有了。
他兒子與弟弟又同胡惟庸聯係不淺,所以心裡十分的懼怕。
懼怕錦衣衛會咬上他李家。
到了那個時候,全族人的性命怕是不能保住了。
所以李善長近日來一直都吃不好睡不好,聽聞王布犁出山了,所以時不時的上街溜達一二,想要從他嘴裡打探一些有關陛下的消息。
“駙馬爺哎,咱爺倆真是許就未見了,你這容貌總覺得與三年前一模一樣,未曾變化似的。”
李善長笑嗬嗬攔住王布犁的去路,邀請他一同走走。
“嗨,這不是剛身體好點,就準備出來為國效力嘛,韓國公實在是折煞小子了。”
王布犁的這套說辭,李善長是不相信的。
他覺得王布犁以養病為由不去當官,也不與朝中官員結交,一定是早就得到消息,或者看出來了天子不爽丞相這個位置很久了。
胡惟庸謀反的那些理由,李善長都覺得不靠譜。
他了解天子,這就是想要權力,沒有彆的事。
無論是他,還是誰,隻要站在那個位置上,那就會讓陛下心裡紮了一根刺,總想著要拔掉。
好在陛下是念舊情的,給他李善長一腳踢開,扶持胡惟庸上位,是為了更好的廢除丞相製度。
這個謀劃,李善長事後看,才發現陛下謀劃這件事情已經許久了。
劉伯溫死了之後,李善長覺得他身邊人也就剩下王布犁一個聰明人了。
看得遠,認得清。
“布犁哎,老夫其實是有事想要問你,可否借一步說話。”
王布犁點點頭,悠悠的道:“那咱們就溜達溜達吧,地界空曠,也好讓一些話消散在彆處。”
李善長重重的點頭,他就是這個想法。
陛下的錦衣衛越來越厲害了,若是他與王布犁的一些談話落在了錦衣衛耳中,那更是給他們動手邀功的借口了。
王布犁示意蔣環往後撤,彆跟的太緊。
“布犁,老夫感覺要破家了。”
李善長臉上神色十分的難看,他連連搖頭:
“你不知道,咱那不乖的兒子一直都在攀附胡惟庸。”
“此事我自是聽聞過一些,畢竟胡惟庸當了丞相那麼多年,總是有許多人想要攀附他的。”
王布犁當然知道李善長家族了,除了他長子沒死外,其餘的都噶了。
主要是這老頭子也稍微有點活的時間長,再加上也是個有本事的,搞得朱元璋以為他是司馬懿呢。
不可不妨。
所以不可避免的搞死他。
誰讓有司馬懿這個例子呢?
王布犁也清楚李善長的結局,此時老頭子危機感爆發,不知道要怎麼辦,所以要來問問自己。
“韓國公,這種事搞得大家都風聲鶴唳的,我心裡也沒底。”
“咱知道,所以想找個人聊聊,誰讓咱家裡的子嗣不爭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