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一天時辰仿佛比一年還要長,杜寒山此刻就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的轉了個圈。
杜寒山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做過噩夢了,當他驚醒後坐在冰冷的石炕上,怔怔望著四周陌生的環境,一時之間腦袋裡一片空白。
“院主,你醒了?你已經有一天一夜未曾進食了,還是先喝點粥吧。”佟博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黑碗遞了過去。
“翔雲,是你?這裡又是哪,我記得我好像已經死了啊?”杜寒山被佟博的聲音拉回到了現實,一口氣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這裡是山水客棧,院主先把粥喝了吧,之後想知道什麼,翔雲定為院主解惑。”
被佟博這麼一提醒,杜寒山還真覺得餓了,一把接過黑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片刻之間便把粥一掃而光。
杜寒山輕輕把黑碗輕輕放在炕邊:“翔雲,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了吧?”
“院主可還記得安大防破開了你的燃血術時,玄武堂內有一瞬間的混亂嗎?”佟博提醒道。
“是有一瞬間,記得在後來我打算用殘留的內力與他們做最後一拚,可不知怎麼就失去了知覺,後麵的事就不記得了。”杜寒山滿臉的痛苦之色。
“安大防在進入血霧時打出了一顆冰魄彈,造成了院主假死之狀,之後我才有機會救出院主。”
杜寒山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抓住了佟博的衣領怒吼道:“你們為什麼要救我,與其被他們如此冤枉,不如一死以求名節,總好過如此苟延殘喘的活著。”
佟博也不反抗,隻是用銳利的眼神盯著杜寒山,一字一字的寒聲道:“你想用死來逃避嗎?死了就能逃過通敵之罪嗎?”
杜寒山一怔,慢慢鬆開了雙手,歎了口氣:“記得當年得剛任院主之時,玄武院在府內排名為四院之末;經過五年的努力,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麵,想不到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讓這一切都付之東流。”
佟博向杜寒山鄭重的作了一揖:“所謂木秀於林,風必催之,院主這幾年正因為風頭太盛,才會有此劫難。以翔雲愚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以院主之豁達,難道還堪不破這名利嗎?”
杜寒山好像重未見過佟博一樣瞧了他好久,突然大笑起來;那是一種發內心的,毫無鬱結的笑:“對啊,名利又算什麼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若非翔雲一席話點醒,差點讓我迷失本心。好,好,以後也彆院主院主的叫了,我已經是布衣了,你我兄弟相稱吧。”
“不知大哥以後有何打算?”佟博也不矯情,向杜寒山拱手道。
“離家這麼久,有點想家了,是時候該回去看看了。翔雲,你我有緣再見。”杜寒山經過此劫,心性比原本更加豁達了。
佟博自懷中取出了一袋銀子放在了桌上:“這些盤纏請大哥帶著路上用,翔雲告辭。”
“咚!——咚!咚!咚!醜時四更,天寒地凍。轉眼間,已經是四更天了。佟博輕手輕腳的潛回了自己的房間,剛要卸下一身夜行衣,突然一個激靈,沉聲道:“誰,半夜鬼鬼祟祟的躲在彆人的房間意欲何為?”
“杜院主已洗脫罪名,葉無言罰俸,衛冥風陷害院主也已經關押問罪。不知佟護衛對這個結果可還滿意?”黑暗中想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噗嗤”,佟博取出一個火折子點亮了油燈,細長的火焰將整個屋子照的通亮。
“那就多謝福伯了,卑職心願已了,以後在這府中依然隻是個巡夜護衛而已。”佟博看也沒看就聽出了福伯的聲音。
“老朽還有一事不明,佟護衛既然想幫杜院主,為何不直接取走鐵盒,而要如此大費周章?”福伯不解的問道。
佟博冷哼一聲:“杜院主的位置既然被人盯上了,我縱然此次拿走鐵盒,難道就不會有下一次嗎?夜已深,卑職還要休息,請您自便。”
福伯十分玩味的看了佟博一眼:“小子,但願以後你不要與我為敵。否則老夫定要報此次的一箭之仇,叫你死得很難看。”
福伯走後,佟博輕輕躺在了木榻上,呆呆的望著另一張空蕩蕩的床榻,已經沒了安大防的身影,孤獨感陣陣襲來:“我就這樣把大防推上去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