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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豬肉的骨骼堅硬,肉皮厚實,非常不好卸。
徐躍江與徐凱旋父子倆一直從傍晚忙活到深夜才將所有的肉拆下來。
父子兩人依靠在牆上,手裡捧著熱騰騰的肉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哎呦……”
徐凱旋捶打著自己的腰身說:“真特娘的是老了,就乾這麼點活,渾身骨頭都跟散了架一樣。”
“想當年在華北,老子就算讓炮崩了一下,隻要休息一天,第二天老子就能繼續抄起家夥乾老黃!”
“時代在進步,科技在發展,人也得服老!”
徐躍江笑嗬嗬的說:“您現在就像是老式漢陽造,這時候怎麼也該退居二線了,就讓我這新式五六衝頂上。”
徐凱旋抄起煙袋鍋在他頭上敲了下:“漢陽造特娘的跟你爺爺一個歲數,老子這高低也是把司登衝!”
“對對對!”
“您是老當益壯!”
徐躍江笑了,笑的非常的開心。
曾經聽見徐凱旋聊起從前,徐躍江隻覺得反感。
要麼是直接岔開話題,要麼是乾脆不搭理。
但是當下。
聽見徐凱旋聊到這些。
他隻覺得心裡麵有股子說不出的滿足感。
或許正印證了那句老話,人隻有當失去某樣東西的時候,才知道它對自己有多重要。
而等聊得差不多了。
徐躍江就翻出來一個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簡易雪橇。
將分給爺爺和老爹的肉裝在雪橇上。
徐躍江仰頭問徐凱旋:“真不用我送你了?”
“這才多遠的路。”
“你爹還沒老到那種程度呢。”
徐凱旋拍拍雪橇上的肉說:“再者說了,等你娘看見這肉的時候,說不準有多開心,你小子在場,太煞風景!”
“……”
徐躍江有點無語:“得,那我不打擾您二老的二人世界了。”
“算你識趣。”
徐凱旋嘿笑了聲,隨即扭頭看了眼屋子說:“你就在家好好陪陪你老婆孩子吧。”
“白露是個好孩子,好好對她。”
“嗯。”
徐躍江站在門口。
直至老爹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才轉身回屋。
借著從窗戶透進來的月光。
依稀可見擠在火炕邊緣睡在一起的兩個人。
看著妻女的睡顏。
徐躍江不自覺地入了神。
不用她們說什麼,也不用她們做什麼。
她們隻需要靜靜的躺在這裡,就讓徐躍江覺得自己的內心無比充實。
即便是前世被國家授予最高榮譽,三星軍銜的時候都比不上此時此刻。
他本能的伸出手想要摸摸妻女的臉。
但當他的手指即將碰觸到林白露的臉時。
他又慌忙將手收了回來。
他怕了。
他怕弄醒林白露。
更怕看見她驚懼交加的眼神。
刀也好,劍也罷,傷人的時候也會傷到自己。
林白露被他傷的很深,也將他傷得很深。
不然。
他前世也不會因此失去男人的能力。
不然。
他也不會選擇獨身一人度過自己的後半生。
最終。
他也隻是幫林白露掖了掖被子,就踱步走出了屋子。
同一時間。
原本好像是在熟睡的林白露也睜開了眼。
她的眼珠動了動,仰頭看向外麵。
那原本已經熄滅的煤油燈,再度亮起。
忽明忽暗的光芒,倒映在她明媚的瞳眸之中,似乎有些難以言說的情緒,正在她眸中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