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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揚是想拉著淩岓轉頭就跑的。
最近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的震驚讓他的大腦麻木了許久,到現在才開始慢慢轉動:如果灰袍老人說的是真的,那麼根據兩位女士的談話來看,應該隻有他和淩岓是真正意義上的活人。
然而原路逃跑計劃未遂——關揚一轉頭,看見的不是來時的路,而是另一隊不太正常的人馬。
相比之下,從來路過來的這一隊離他們比從前路過來的那一隊還要更近一些。
這位常年東奔西跑的自媒體人被眼下兩頭圍堵的情況氣笑了,他甚至冒出拍張照記錄下來,回去寫一個中元節專題的荒唐想法。
“反正也走不了,我們是不是應該給人家讓個道?”
顯然,淩岓也看到了後麵的這支隊伍。儘管看得不真切,他卻也知道來人不少。
四個人挪到一邊,薑泠叮囑另外幾人彆抬頭。
鑼鼓喧天,嗩呐高揚著吹出一曲歡快的調子。
從來時路上走來的人馬已經近在眼前了,淩岓才看清這是一支結婚的隊伍。
隊伍的最前麵是戴著禮帽的新郎倌,他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胸前戴著一朵紅綢大花,身上的婚服像是民國時的風格。
新郎倌身後,是八個抬著紅轎子的轎夫。轎夫再往後,便是一眾送親的隊伍了。
可不同於尋常的送親隊伍,轎夫身後的男女老少穿著各異。有穿著旗袍的、有套著短袖汗衫的。更有甚者,裹著一身棉大衣就跟在了隊伍後頭。
如果硬要找出這些人身上的相同點的話,那想必就是他們臉上的表情了——除了打頭的新郎倌,沒有一個有笑容,隊伍裡的每個“人”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送親隊伍從四人麵前經過,快走到尾巴時,同橋那邊過來的隊伍碰上了。
一樣的敲鑼打鼓,一樣的萬頭攢動。隻是橋那邊的隊伍吹出的曲調哀怨淒涼,聽得人幾乎落下淚來。
迎麵過來的隊伍裡,為首的人披了一身白,袖子上彆著一塊黑布,頭上還纏繞一條白布帶子。
這人身後也跟著八個青壯年。不同的是,這八人抬的並非喜轎,而是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漫天的白色紙錢從頭頂灑了下來,隊伍後跟著的人一樣穿著各異,卻都哀哀淒淒地哭泣著。
“關揚——”
送葬的隊伍經過身邊一段距離時,有人喊出這個名字。
說時遲那時快,薑泠一把按住關揚打算向後轉的腦袋:“彆回頭,彆出聲!”
“前路多舛,切記七月十五鬼門開時,莫要答應任何喊你的聲音。”
灰袍老人的聲音在心底響起,關揚驚出一身冷汗。
送葬的和迎親的隊伍都遠去了。那個喊叫名字的聲音不甘地重複了好幾遍,直至慢慢消失,被喊的人才敢抬起頭。
“謝謝。”關揚鄭重其事地對薑泠說。
“時間到了。”
不等薑泠答應什麼,一旁的賀一川猛然抬起頭,表情扭曲又瘋狂地重複著,“時間到了!”
“六溪村?”淩岓瞠目結舌地看著周遭的變化。
小六溪還在身邊流著,小石橋也仍在視線內。可是,正前方的土路變成了瀝青路;原本的樹林被房屋所代替——這正是他們借宿的六溪村。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賀一川大笑起來,目光陰冷,死死盯著“六溪村”三個字不放。
接著,半空中突然飄出許多孔明燈。和寫上美好願望的溫情版本不同,這些孔明燈上麵都隻有一個字——不是殺,就是恨。
腳下傳來奇怪的響動,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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