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棲凰穀,對於不努力修行、不開竅的弟子,都是這麼形容的,兄台勿怪。嗯……天生經脈不通,雖然罕見,但也不必為此自怨自艾,讀書考取功名,同樣能光宗耀祖,成就一番事業。”
左淩泉拍了下腰間佩劍:“天下這麼大,知道世上有高人,豈能當一輩子井底之蛙。”
黑衣女子不太喜歡這話:“人不能好高騖遠,修行沒什麼意思,你真到了棲凰穀就不會這麼想了。不過你天生經脈不通,也去不了,聽我一句勸,古來棄武從文成大事者不在少數,你還年輕,老實回去讀書吧。”
左淩泉對此自是搖頭:
“可以不修行,但怎麼能棄武。我從三歲起開始習武,每天一千劍,至今十四年,出劍不下五百萬,江湖上能打過我的可沒幾個。”
黑衣女子聽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話語,眉鋒緊蹙:
“小兄弟,不要太狂。江湖上不乏入了門的修行中人,你天生經脈不通,再刻苦也是鑽牛角尖,最多練一身蠻力。人力終有窮儘時,怎麼和借天地之力的修行中人鬥?”
左淩泉偏過頭來,眼神桀驁:
“兄台可能出於好意相勸,但我長這麼大,還真沒怕過誰。修行中人也隻是借天地之威,增加些殺力罷了,底子大半不紮實,至少沒我這麼紮實,真要分生死,我可半點不忌憚。”
好狂的小子!
黑衣女子可能是第一次遇見這麼不開竅的愣頭青,她握住腰間劍柄:
“要不你試試?”
左淩泉搖了搖頭:“你拔劍太慢,打不過我,我不欺負人。”
?!
“嗬……”
黑衣女子硬是給氣笑了:
“我年紀比你大,習武的時間不比你少,你當真以為閉門造車練了十來年,就能目中無人?”
左淩泉不是傲慢,而是自信,僅憑方才女子拔劍的動作,他就知道沒什麼好打的。他攤開手道:
“我隻是不想毀了兄台的劍心。”
黑衣女子沒聽懂這話的意思,但聽得出其中的蔑視,她眼神冷了下來:
“拔劍,不然你就拔不出來了。不說勝過我,隻要你能在我劍下撐過一盞茶的時間,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
要什麼給什麼?
左淩泉心念一動,還真來了興致,他上下打量著身段兒極好的黑衣女子,含笑道:
“我想入棲凰穀,兄台也能幫忙?”
黑衣女子眸中傲意儘顯:
“隻要你能撐過一盞茶,我就給師長說情,破格讓你入棲凰穀,說到做到。”
“兄台,你可彆唬我。”
黑衣女子淡淡哼了聲:
“你以為世上人,都和你一樣滿嘴胡說八道?”
左淩泉點了點頭,反正現在也沒啥事,無論真假試試都無傷大雅。
“那行,在下就陪兄台玩玩。”
左淩泉伸了個懶腰後,抬步走入雨幕中,在青石街麵上站定,抬手抱拳:
“青合郡左淩泉,請兄台賜教。”
???
左淩泉……
怎麼這麼耳熟?
黑衣女子稍做回想,有些氣惱的表情微僵了下,繼而油紙傘抬起些許,露出朱紅雙唇和潔白下巴。
左淩泉淋著雨等待,發覺了對方的異樣,詢問道:
“莫非兄台還聽過我的大名?”
“……”
原來是這廝,怪不得在這裡。
天生經脈不通還殺凶獸,滑天下之大稽……
黑衣女子沒有回答,隻是更加輕蔑的哼了聲,撐著傘在左淩泉十步外站定,隨口瞎編了個名字:
“東華城龍台,請兄台賜教。”
話落。
雙方安靜下來。
雨幕細密,長夜清幽。
兩道人影在滿是斷壁殘垣的長街上站定,周邊無燈無火,氣氛漸漸生出幾分肅殺。
左淩泉自傲,但不自負,嘴上狂,動作可半點不大意。
他長劍出鞘,斜指地麵,雨珠隨雪亮劍鋒滑下,身形如同凝滯,似乎連呼吸都已經停止。
黑衣女子眯眼仔細打量,此時才發現,左淩泉的劍比較古怪,是單刃劍——除劍尖外單側開鋒,雖然損失了雙刃劍的部分殺力,但能做到劍沒法施展的劈、砍、砸等招式,刺擊破甲也不會彎折,適合以力量見長的武人。
黑衣女子看出大概門道後,右手撫上劍柄,神色認真起來,油紙傘微低,雙目盯著左淩泉的長靴,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