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高興太早,跑了一個,搬來救兵還得死。”
左淩泉休息片刻,怕敵人折返,不敢再停留,杵著劍撐起身體,往外走去:
“收拾東西,先離開這兒。”
王銳也覺得此地不宜久留,連忙爬起來,幫忙收拾地上的物件。
食人蜂如蝗蟲過境,方才搏殺的水潭周邊,已經不剩下任何活物。
左淩泉低頭查看屍體,黑色鬥篷下麵,除了衣服布料,便隻剩下白骨和毛發,連一點肉渣都不剩。
彼此雖然追逐廝殺很久,但左淩泉並知道這幾人的身份,隻隱約聽到了幾個名字,至於麵容,除開那個須發潔白的遊方術士,其他人都沒能看清。
暫時弄不清底細,左淩泉不敢久留,沒有仔細探查,第一時間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銅鏡。
方才一番搏殺,哪怕是最後驚天動地的雷法,留給左淩泉的印象,都沒有這麵銅鏡深。
他現在總是明白,算計薑怡之後,薑怡為何會生那麼大的氣了。
因為這真的很氣人。
方才那不要臉的老匹夫,一句“看這裡”加上一道閃光,氣得左淩泉恨不得把他媽殺了。
但氣歸氣,正如他對薑怡說的,被陰了隻能說自己道行不夠,總不能罵對手無恥,吃一塹長一智,才是修行中人該有的應對方式。
此時好不容易擊殺了對手,這等陰損至極的物件,以左淩泉的行事風格,自然得……得好好珍藏。
左淩泉把銅鏡拿起來,確定沒有受損後,用袖子仔細擦乾淨,以黑色鬥篷的碎布包好。
左淩泉不清楚這世道有沒有儲物袋類似的東西,但煉氣期的修士肯定沒有。
因此即便是野修,也不可能把家底全背身上,一般隻會帶隨身的必需品;至於家底藏在哪兒,道上仙師多半寄存在宗門,野修估計就是在沒人知道的地方挖個坑。
這名遊方術士的身上,除開銅鏡,便隻有三枚白玉銖和些許丹藥,身上的衣服看起來也不錯,左淩泉刻意斬首沒損壞,此時把衣服也拔下來了。
摸完一具屍體後,左淩泉又撿起了掉在地上的符夾。
左淩泉第一次使用無憂符,便明白了符籙是多麼好用的物件,對得起‘無憂符’這個名字。
他打開符夾看了眼,裡麵有一隻金筆和厚厚一遝不下二十張符籙,大部分是草黃色的符紙,看起來品階不高,白色符籙隻有三張,但背後有伏龍山的徽章,想來也是好東西。
左淩泉把符夾拿起來收好,因為衣服已經被刺穿,便沒有再撿破爛,又去摸下一具屍體;雖然頭暈目眩身體難受至極,但摸著摸著,左淩泉還真體會到了點‘殺人奪寶’的快感,連疼痛都緩解了幾分。
王銳在旁邊,自然也沒閒著,和左淩泉一起從另一頭開始摸。左淩泉隻摸修行相關的物件,不要世俗銀錢,王銳則是恨不得把骨頭都摸回去,在左淩泉摸完後還要摸第二遍。
兩個人雖然摸得仔細,但時間緊迫動作很快。
一趟下來,除開方才所獲,還摸到了十三枚白玉銖、一把劍、一根法尺、丹藥若乾,說不出名字的雜物些許;鐵鐧是俗物沒要,盾牌看起來是個好東西,可惜被打壞了,便也沒拿。
收拾好戰利品,左淩泉背著一堆物件,準備離開,後麵還在摸骨的王銳,忽然開口道:
“左師兄,我好像摸到寶了。”
“嗯?”
左淩泉身體很虛弱,不過聽到這個,還是眼前一亮;走到跟前低頭察看,卻見王銳拿著符師被刺壞的法袍,在袖袍位置摩挲:
“這個地方比其他位置厚,應該是縫了夾層,裡麵肯定有好東西。”
左淩泉連忙蹲下身來,用劍割開袖袍。法袍極為堅韌,他沒真氣的情況下全力一劍,也才戳一個小窟窿,此時割了半天,才把袖袍切開,裡麵露出兩頁紙張。
紙張雪白,如果不是太薄,看起來都像是玉器,但上麵並沒有文字,隻在紙張角落有一個徽記,看起來像是宗門的標誌。
玉瑤洲南部所有宗門,都能追溯到南方九宗,而九宗又是同盟,所以各大仙門所用物品的格式,基本上都大同小異,棲凰穀的《養氣決》便是這種款式。
左淩泉雖然看不出這是什麼東西,但通過聯想,也能猜出這是功法、法技、丹方、符譜之類的東西,這些物件價值幾乎沒上限,再低,看紙張品質,上麵的東西也比《養氣決》價值高。
左淩泉遮住雨水,小心翼翼將兩張白紙收好,又轉頭和王銳一樣,把所以屍體摸了一遍,隻可惜,這次沒有再找到特彆的東西。
收拾完戰場後,兩人不敢再多作停留,快步隱入了雨林深處。
夜雨無休無止,深山老林的水潭旁,隻剩下五具白骨暴屍荒野。
時間過去不知多久,收獲頗豐的左淩泉早已走遠,天空忽然響起一聲“霹靂——”,照亮了雨林間的滿地狼藉。
電光一閃而逝之間,水潭旁莫名多了一道頭戴鬥笠的身影,剛剛出現,卻又好似一直站在那裡。
老陸背負著雙手,走過五具屍骸,深邃眼底帶著幾分笑意;看他的模樣,應該是想起了第一次與人搏殺的場景——搏殺的過程早已忘卻,但打完後摸到寶貝,恨不得把地都翻一遍的激動,至今還停留在心底。
“嗬,摸到真乾淨……”
廝殺波及的範圍不大,老陸僅是掃了一眼,便把周邊儘收眼底,目光最後停留在屠陽的骸骨之上。
骸骨的胸骨和脊椎之上,有一道劍痕,雖然很小,卻很清晰。
老陸甚至不用探查殘存靈氣,便能看出這是誰留下的——因為劍痕太過規則,甚至能看見隻有一麵開鋒,而大丹朝用單鋒劍的,恐怕隻有一人。
老陸蹲下身來,手指撫摸白骨上的劍痕,良久後,輕聲一歎:
“任你千般法術、萬般神通,我有一劍足矣。好劍……想教都沒得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