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棲凰穀內早已到了熄燈的時刻,諸多弟子已經就寢,隻有明天要啟程出發的弟子,還在正殿裡接受師長們的囑咐。
??瀑布旁後的石室之中,左淩泉閉目盤坐,認真煉氣。
??吳清婉身著修身長裙,保持同樣的姿勢,坐在左淩泉的身邊。
??兩人並非第一次共同修煉,但此時此刻,顯然沒法入定,彼此都在神遊萬裡。
??左淩泉泉閉目盤坐,一直在想著那枚玉簡,以及吳清婉的‘意思’。
??而吳清婉,也在想著自己的‘意思’,因為她也摸不準。
??如果隻是單純的一本雙修功法,她沒有合適的對象大可放著,豈會因為貪戀那一點點修行速度,而委身於一個毫無感情的男人。
??但偏偏這卷功法,左淩泉也適用,而且以天資來看,很需要。
??吳清婉已經年過四十,對位列仙班的事情早已不奢望;但左淩泉才十七,未來前途無量,她有一本適用功法在手上,可以幫到左淩泉,她也隻能幫這一點;若是尋常功法,她毫不猶豫就給了,可這為什麼會是一本雙修功法……
??吳清婉內心很糾結。
??她承認自己欣賞左淩泉的性格和為人,左淩泉在長青山冒險救王銳,甚者和她頂嘴的場景,讓她印象深刻,她喜歡這種有情有義,敢為身邊人舍身的‘劍俠’;她也在心底裡欣賞左淩泉的毅力、天賦、相貌……
??可以說,在她眼裡,左淩泉近乎完美,除開偶爾會眼神亂瞄一下,根本挑不出瑕疵——這點也可以理解,畢竟還小嘛。
??如果左淩泉隻是一個外地的富家公子,跑來棲凰穀拜師學藝,吳清婉可以肯定,她會做出‘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荒唐事兒。
??畢竟彼此‘男未婚、女未嫁’,她欣賞對方的一切,憑什麼不更進一步?她又不是真師父,隻是年齡大些罷了,修行一道又不在乎年齡,也沒有不能找道侶的清規戒律。
??但可惜的是,吳清婉未嫁,但左淩泉並非未婚。
??左淩泉終究是薑怡的駙馬,而她是薑怡的小姨,哪怕沒有血緣,這層關係還是在的。
??吳清婉都不敢深思自己內心的想法,理智上她應該避免這種事,要克己,不能被難以捉摸的小心思左右,而走錯了路。
??可理智同樣告訴她,這本功法就她和左淩泉最合適,就像是天注定的一般。
??特彆是今天程九江咄咄逼人後,宗門陷入朝不保夕的困局。
??她知道左淩泉會不離不棄地幫她,而這卷功法又剛好能讓兩人精進修為,來應對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
??她要是藏著掖著,等宗門大勢已去,或者耽擱了彼此的修行,難道就不會抱憾終身?
??吳清婉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選,感覺走哪條路都是犯錯。所以乾脆就地躺平不選了,把功法給了左淩泉,讓他自己做決定。
??左淩泉想要修她,她不管心裡怎麼想,有情還是無情,都能找到一個正當的借口說服自己,從而接受。
??接受是迫不得已也好,心甘情願也罷,都不用去考慮了。至少結果是雙方都能接受的,而且未來對左淩泉、對她,甚至對薑怡,都有不可估量的好處。
??可她沒想到,左淩泉看起來聰慧過人,竟然是個榆木疙瘩……
??吳清婉盤坐之時,微微吸了口氣,又呼了口氣,不知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境地。
??她都把功法拿出來了,左淩泉卻正兒八經地裝糊塗,還不停試探她的意思。
??她要是敢摸清自己的意思,還會把主動權交給左淩泉?
??她就是不敢深思自己的動機,才讓左淩泉做決定。
??如今左淩泉揣著明白裝糊塗,連個‘為了大道、迫不得已’的借口都不會找;她作為長輩、作為師長,總不能主動把這些話說出來。
??既然左淩泉不主動,吳清婉也不想廢神兒了——反正左淩泉不要這大機緣,便說明心術很正,也不算壞事;她也不用再冒險做傻事,沒這本功法,宗門危機不照樣得解決。
??就這樣吧,愛咋咋地……
??吳清婉胡思亂想,也不知持續了多久,石洞外麵,忽然響起一聲‘轟隆’的悶雷。
??外麵月朗星稀,隻有些許薄雲,忽然打雷顯然有點古怪。
??吳清婉也有所察覺,睜開了雙眸,看向外麵,疑惑道:
??“大晴天的,怎麼打雷了?”
??左淩泉也沒入定,此時已經起身,走到了石洞外,抬眼看去,卻見棲凰穀上方明月幽幽,而視野及遠處,卻出現了一大片烏雲,雷光閃動,似乎下起了暴雨。
??“京城那邊好像下暴雨了。”
??陰陽雨並非罕見現象,但毫無征兆這麼突然,確實少見。
??吳清婉打量幾眼後,搖頭道:“老天爺的脾氣,常人弄不清楚。”
??左淩泉覺得這雨來得太突然,反正今天心有點亂沒法入定,乾脆開口道:
??“吳前輩,我有些時間沒回京城了,剛好回去看看,明天再過來。”
??吳清婉對此並無異議,想了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