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下意識是拒絕他的觸碰的,可如今她幾乎連抬眸望他的力氣都沒有了,任憑他將自己這麼保護欲十足地抱著,這樣也好,哪怕周瀟霆再逼迫她去民政局領證,也比呆在這個令他犯惡心的家裡強。
周瀟霆冷淡疏離的目光越過眾人,徑直落在不遠處的陸天坤身上,“前幾天陸小姐在我這裡身欠巨債,我尋思這,單憑如今陸家在帝都的實力跟如今陸小姐在陸先生心中的份量,這債你們是還不起了,那我也隻好把人帶走。”
還未等陸天坤開口,沈明橋的聲音便冷冷插了進來,“陸家不可以不代表沈家不可以,想從我沈明橋手裡帶走人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周瀟霆淡淡看了他一看,眸底是冰冷至極的嘲諷與不屑,聲音微微壓低,像是無形之中的挑釁,“那你試試。”
說罷,垂眸看了眼在自己懷中虛弱閉上雙眼的七七,低垂的眉眼中,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與狠厲一閃而過,望也不望周旁的人一眼,轉身向門口走去。
沈明橋剛要上前去攔,沈明樂的聲音驀然從身後響起,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低沉,“把他攔下,不準離開這個門半步,彆傷著。”
雖說陸天坤請的幾個保鏢各個人高馬大身體壯實,真正較量起來卻真不是沈明橋的對手,更何況還被下了命令不能下重手,所以糾纏了沒多大會兒,沈明橋便很快脫身,隻是陸家彆墅外,那還有半分其他車輛的影子。
低調奢侈的商務賓利內一片數九寒天,周瀟霆削薄的唇角緊抿著,俊美眉宇間散發出來的淩厲之氣似乎能將周遭空氣冰封,就連跟了周瀟霆好幾年,適應他深淺莫測脾氣的司機陳鳴也忍不住微微打了個冷顫,總裁這幅模樣,這麼多年來,他真的是第一次見。
懷裡的小女人蜷縮成一挺團,即使整個人完全陷入昏迷,卻依舊毫無安全感,似乎是夢到了什麼,唇瓣微微蠕動,模糊不清地低喃著。
周瀟霆伸手,試圖幫她撫平緊促的眉頭,他的手指修長且骨節分明,動作更是輕柔到不行,似乎是怕驚醒到她一般,溫柔的視線自她精致清美的眉眼,好看俏挺的鼻梁無聲滑至蒼白到失去血色的唇瓣,目光在她嘴角幾乎要凝固的血滴處停住。
今天本想早點下班,到學校一起接她回家,人還未走出辦公室便聽到派去保護她的保鏢傳來的消息,七七小姐上了沈明橋的車子,看方向應該是回了陸家。
當下心便無聲沉下,陸天坤與大女兒關係僵硬的事情怕是整個上層社會圈早已人儘皆知,如不是他今天及時趕過去,他不敢去想今天的後果。
隻是他不知道,他找了那麼多年的小丫頭,竟然會是陸天坤的親生女兒,千算萬算,踏破鐵鞋,沒想到自己費勁心思要找的人竟然就在帝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他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回帝都的,但他能感覺的到,這麼多年,她過的很不好,抱著她的手臂無聲收緊,黑眸變得沉寂冷厲,如同寒冰,削薄的唇角微掀,“醫院那邊聯係好了嗎?”
陳鳴忙不迭點頭,“早就吩咐下去了,故意這個時間點院長已經在門口等候了。”
“速度再快點。”嗓音愈發冷沉如水。
“是。”
深夜十一點多,帝都最大最權威的貴族私家醫院外,院長帶著一眾專家教授站在大門往外嚴陣以待。
站在最後一排一個臉龐略顯稚嫩的小護士拉著站在她前方年齡稍大的中年女人的衣角偷偷詢問道,“護士長,要來的人是誰呀,這麼大的排場,連院長跟這麼多老教授都驚動了?”
護士長悄無聲息地回頭看了她一眼,聲音壓低,言簡意賅,“這家貴族醫院是誰的?”
小護士怔愣了下,恍然之後更是震驚,難道是大少爺?
縱使這裡與周瀟霆接觸最多老院長,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少爺,懷中抱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姑娘,昔日冰冷沉穩的眉宇見帶著微不可察的慌亂,邁著大步匆匆往前走的同時總會時不時垂眸去看懷中痛苦縮成一團的小人兒。
大少爺都如此慌亂,底下的人則更是緊張局促,院長教授一行人緊緊跟在他身後,進病房,安排儀器細心檢查,討論診斷。
周瀟霆本是極其淡漠的性格,平日裡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慢條斯理的模樣,如今雖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外,也給人一股濃濃的壓迫感。
幾個專家教授剛從病房裡出來,站在走廊外的周瀟霆便立馬轉身,冷冷的目光徑直射了過來。
老院長被這目光驚得後背直冒虛汗,隨然心中膽怯,卻還硬著頭皮上前彙報病情,“總裁,裡麵這位小姐其實沒什麼大問題,隻是暫時性耳鳴與輕微腦震蕩,配合著治療,好好休息幾天就可以了。”
周瀟霆黑眸低沉,望向他的目光如同深夜裡結冰的湖麵,在燥熱的夏夜裡卻能令人狠狠打了個冷顫,“暫時性耳鳴與輕微腦震蕩還叫沒什麼大問題,那什麼才叫大問題,嗯?”
“這……”老院長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回答,甚至不敢抬頭看他,額頭上亦是汗水涔涔。
周瀟霆性感的薄唇緊抿成一條線,從老院長身旁走過的時候,冷厲的聲音緊隨而來,“我不希望有任何輕微的後遺症。”
在外麵時還是滿臉戾氣冷漠,進入病房,目光在接觸到安靜躺在床上的那張精致而蒼白的小臉後,像是寒冬遇見了暖風,整個人不自覺便柔化了下來。
儘量放輕腳步,周瀟霆走到七七的床頭,彎腰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大手握住她放在胸前的小手,包裹入自己手心。
她的手很小很軟,皮膚白皙細滑,握在手掌中的觸覺很好,周瀟霆凝著她蒼白卻不失清美動人的巴掌小臉,聲音低低沉沉,像是在跟她說話,又像在喃喃低語,“前腳剛把你送回學校後腳你就受傷,今後你讓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
輕輕柔柔的吻落在她手背,像是在承諾過什麼,“隻要我在,這種事不會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