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硯沒有說話,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麵。
見方知硯不參與這個話題,朱子肖有些不滿起來。
“你不信?”
“嗐,其實你才剛到急診科,沒遇到過有些情況。”
朱子肖雙手背在身後,像個師兄一樣給方知硯科普著。
“我們急診科啊,其實很多病人,你要是細細地了解一下他們,就會發現,他們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極其濃重的悲劇色彩。”
聽到這話,方知硯抬頭看向了朱子肖。
呦嗬?
這肖哥,還會搞文學,說話這麼文藝呢?
說著,朱子肖湊到了方知硯的麵前,“就前幾天,你還沒來的時候,我們急診收到了一個從七樓摔下來的小男孩。”
方知硯在腦海之中思索了一下。
從七樓摔下來的小男孩?
按道理來說,七樓摔下來,是要住院好長時間的,自己印象裡似乎並沒有這麼一個病人。
難道出院了?
不對,有可能是死了。
方知硯抬起頭來,看著朱子肖。
朱子肖點了點頭,“沒錯,小男孩死了。”
“其實當年晚上送過來的時候,我們就看到他腦子都摔爛了,根本沒辦法救治,最後隻是苟延殘喘而已。”
“病人是何主任接收的,當時我們很多科室的人一起努力,可最終還是沒有能夠把小男孩救回來。”
“何主任氣得破口大罵,說家裡人怎麼照顧小孩兒的。”
“結果當時隨車的醫生說,救護車到了之後,發現小孩兒家裡還躺著一個人。”
“是小孩兒的媽媽,已經死亡了,死的時候一直看著陽台。”
“他的媽媽是哮喘發作,但不會立刻死,隻是倒在地上,小男孩去幫他媽媽拿藥,不小心從樓上掉下去了。”
“也就是說,他媽媽就這麼看著他掉下去了,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說到這裡的時候,朱子肖歎了口氣。
“第二天早上,小男孩死了,他爸爸也回來了。”
“那麼大個漢子,就一晚上的時間,頭發全白了。”
“他爸爸是大貨司機,連夜趕回來的。”
“老婆孩子都沒了。”
聽到這話,方知硯也是歎了口氣。
是啊,其實醫生是很無奈的。
因為跟死神打交道,所以見慣了生死。
可並不代表醫生就會免疫生死之間的感情,隻是很多時候,都被忙碌給遮住了。
一旦回憶起來,就會唏噓不已。
就像現在的朱子肖,偷偷擦著淚珠子,扭過頭不讓方知硯看見。
方知硯笑了笑,伸手抽了張紙遞給朱子肖。
朱子肖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尷尬。
“乾啥,正傷心呢,誰讓你看我了?”
方知硯笑而不語,沒想到朱子肖還是個淚失禁體質。
朱子肖接過紙,扭過頭去。
“行了,不跟你說了,我去吃飯了。”
“早就到了交班的時候,我為了救剛才那個人,都還沒有吃飯呢。”
“我那兒有泡麵,你要跟我一起吃嗎?”
朱子肖開口問道。
話音落下,方知硯的臉色瞬間一白。
他連忙伸手攔住了朱子肖,“彆,你餓了你出去吃吧,彆在醫院吃。”
“為啥?”朱子肖滿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