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怔住。
而丘神績疼得如夢初醒,伸手往後腦一摸,觸目驚心的鮮血印入眼中。
他胸膛中的戾氣一下翻湧上來,滿臉猙獰的看著對方:“你這狗奴,敢如此犯上?”
說罷,一拳狠狠的打了出去。
漢子同樣練過武功,卻沒料到丘神績突然動手,一拳正中麵門,發出慘叫,倒在地上。
其他幾人嚇了一跳,同時往後退去,看著趴在地上的老大,又不敢離開,遠遠看了過來。
丘神績見他們欺軟怕硬的模樣,火氣也消了些,暗恨剛剛自己太過軟弱,呸了一聲:“一群賤奴,懶得跟你們計較,還不帶上他滾!”
幾個地痞囂張氣焰全消,不敢吱聲,彎著腰去扶為首的漢子。
可下一刻,他們晃了晃那人,再一探鼻息,頓時勃然變色,高呼起來:“大郎死了!大郎被打死了!”
這回換成丘神績怔住。
而策馬趕到的李彥目光一掃,就知道這家夥確實被丘神績打死了。
普通人的太陽穴遭到重擊,都可能造成顱內血管破裂導致死亡,而丘神績畢竟出身武將世家,從小得丘行恭教導,由於心誌不堅,武功並不算高強,但帶有勁力的盛怒一拳,正中對方眉心,一擊斃命。
丘神績麵色劇變,看向李彥:“六郎,我……這可如何是好……”
李彥微微皺眉:“不急,讓武侯來收斂屍體,我為你作證,是這群惡奴犯上為先。”
他目光一冷,看向其他奴仆:“對官員都敢囂張勒索,可想而知你們平時遇上百姓,會何等豪橫,肯定是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簡直死有餘辜!”
這群無賴嚇得渾身哆嗦,連屍體也不要了,掉頭就跑,鳥獸散去。
不過跑出了一條街道,又尖聲高喊起來:“殺人啦!殺人啦!”
這裡的動靜立刻驚動了長安巡邏的差吏,一隊皂衣武侯快步跑來。
和不良人緝捕凶手,類似於後世的刑警對應,武侯相當於後世的片警,維持治安,防火防盜。
李彥不慌不忙:“我是振威校尉李彥,在此作證,這位仁勇校尉丘神績,剛剛受到惡奴冒犯毆打,防衛之後,將惡奴斃殺。”
丘神績頭上的血跡醒目,那群武侯見了麵色微變,看了看地上的屍體,立刻意識到這所謂惡奴身份不一般,澀聲道:“敢問校尉,此人是何府下?”
李彥道:“他們自稱是周國公府的。”
空氣一下子安靜,武侯的臉上寫滿了告辭兩字,偏偏不敢走。
李彥知道這種事情對於底層的吏員,完全是無妄之災,揮了揮手:“去稟告你們的上官,我們就在此處等候。”
“多謝李校尉!”
武侯們如蒙大赦,行了一禮,匆匆離去。
丘神績此時的臉色已經慘白:“六郎,周國公性情乖戾,得罪他的沒一個好下場,聽三叔說,反對內衛重立的,也有此人在,現在我打死府上的仆役,他定會借題發揮,這該如何是好?”
李彥歎了口氣。
如果丘神績將這些無賴暴打一頓,都是無妨,但直接打死,性質確實不同。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他隻能安慰道:“我已經讓安兄去皇城內通知丘叔,他得聖人信任,此事你又占理,萬年縣令會秉公處理的。”
李彥初來乍到,丘神績則熟悉長安,搖頭道:“我怕來不及了,如今的大理寺,遍布武敏之的黨羽,恐怕來的不是萬年縣府的人,而是大理寺中人!”
他打了一個寒顫:“若我被抓入大理寺獄,必定屈打成招!”
丘神績被嚴刑拷打,顛倒黑白……
李彥腦海中頓時浮現出畫麵,心裡湧起一股荒謬感。
當然,他並不希望發生那樣的事。
畢竟現在的丘神績不是酷吏,而是內衛的一員。
值此敏感時刻,有些事情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李彥關照道:“你若真被抓入獄中,謹記使用拖字訣,靜候轉機,我和丘叔都會救你出去,萬萬不能承認你沒做過的事情!”
丘神績本就不是堅毅之輩,被說得愈發害怕,在馬下伸手抓住他的褲腿不肯放:“六郎,你一定要救我啊!”
李彥哭笑不得,隻能下馬安慰:“莫怕莫怕,你要是再咬咬牙,是能挺過去,成正麵人物的!”
也就說了短短一刻鐘的時間,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一隊人策馬向著這裡衝來:
“大理寺辦案,閒者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