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州北,紫徽山。
雷光劃破天幕,黃豆大的雨粒砸在老舊帳篷上,劈啪作響。
謝儘歡躺在地鋪上,腦子昏昏沉沉,嗓子也如同吞了刀片,沙啞呼喚:
“爹……爹~~……老登?!”
“人呢?去衙門上值了不成……”
謝儘歡又叫了家裡的仆役丫鬟,依舊無人回應,口乾舌燥之下,隻能咬牙撐起身,自行摸索茶壺。
但手剛伸出去,他就愣住了。
大雨瓢潑而下,連帶帳篷布密集震動,一盞燭燈掛在帳篷入口,照亮了帳內幾個地鋪,以及門外一具屍體!
屍體躺在篝火旁,衣衫破碎滿臉血汙,胸口被鐵鐧貫穿,釘在了地麵上。
鐵鐧通體銀白,圓尾獸格,刻有‘天罡’二字,是他的兵器……
草,我這是乾啥了?!
謝儘歡猛然一頭翻起,左右環顧,才驚覺自己躺在陌生帳篷內,外麵是暗無天日的深山老林,手裡還攥著把劍,而原本的豪宅大床狗腿子,全都不見了蹤跡。
這什麼鬼地方?我被綁架了?!
謝儘歡滿心茫然,隨著腦子恢複清醒,記憶也回到了腦海:
十幾年前意外重開,出生在了大乾王朝京城,父為萬安縣尉,母早故,家中獨子……
大丈夫重活一世,豈能屈居人下,三歲立誌卷死本地土著!
十六歲一事無成,隨老爹調任嶺南,途中遇到妖物……
然後就沒了。
謝儘歡記憶最後畫麵,還是被妖物追著滿樹林亂竄。
下一秒,他就躺在了這裡,麵前擺著一具屍體。
怎麼回事?
沒跑過妖物,又重開了?
這不行呀,好不容易才熬到青春期,豪門夫人的鹹淡都沒嘗過……
謝儘歡察覺情況不對勁,連忙舉起佩劍當鏡子,借著燭火查看倒影:
還好,相貌並沒有太大變化,他還是他。
不過他明顯比以前成熟了些,還長高了一大截……
難不成已經過去了好幾年?
謝儘歡皺眉苦思,想不起最近經曆,甚至不清楚老爹死活,隻能先把目光投向帳外屍體,判斷當前處境。
嘩啦啦……
瓢潑大雨衝刷掉了屍體臉上血汙,蒼白臉龐依舊殘留著生前恐懼,相貌並不熟悉。
血水從屍體下蔓延,逐漸滲入不遠處的洞口。
洞口位於一座土丘下方,看起來像是‘陵墓’,但內部已經徹底垮塌。
從帳篷裡的擺設來看,共有四人,至少在此紮營三天,他衣著乾淨,應該是外來者。
謝儘歡看到這些,大概能推導出經過:
這夥人是盜墓賊,在這裡挖墳,中途他跑來,雙方衝突導致陵墓垮塌,三個人被埋在墓中,老道人逃了出來,被他刺死在洞口……
“但我為什麼會來這兒?”
謝儘歡如同宿醉斷片,完全想不起最近經曆,仔細觀察周邊痕跡,覺得這展現出的實力,也不像他的手筆。
為了贏在起跑線上,謝儘歡叼著奶嘴時就開始努力奮鬥,但方向不限於武藝,還同時涉獵了——琴棋書畫、天文地理、氣質談吐、塑形健體……
他本意是想成為全才,但什麼都學的後果,就是諸事不精。
因為其他項目占用太多時間,直到十六歲,才堪堪爬到武道八品。
唯一成就,是自幼注意形體談吐,長得俊會打扮說話還好聽,見過他的夫人都印象深刻,可以說在朝著‘嫪毐’的方向豬突猛進……
而從現場痕跡來看,他殺這老道人隻是隨手一招,甚至沒怎麼用力,實力強出以前恐怕不下百倍!
我這是鑽太上老君煉丹爐裡去了?
謝儘歡感覺到體內能乾死一頭母龍的洪荒之力,心頭愈發疑惑。
想不起緣由,他隻能在帳篷中翻找,看能不能尋得線索。
結果這一找,還真弄清了目前處境,但同時也發現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帳篷裡除開行囊工具,還有些許文獻,以及學徒的盜墓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