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很誠實地解釋,“我原本是想這麼說的,但考慮到你現在的樣子確實太土氣,如果實話實說有可能會傷害到你的自尊心,所以才換成了前麵的那個說法。”
石韻麵無表情,“——那真是要謝謝你的體貼了。”
係統十分溫和,“不客氣。”
車夫還在喋喋不休的想要向她推薦其它旅店,石韻忍無可忍,提高聲音道,“就去六國飯店!你要是敢亂繞路去彆的地方,就叫街上的巡警來抓你個拐賣婦女!”
車夫被嚇得哎呦一聲,心說這位鄉下太太不說話則已,怎麼一說話就這麼凶,忙道,“您這是什麼話,我就推薦一下,你不去就不去,馬上就到六國飯店了!”
知道忽悠不到人了,閉上嘴悶頭跑起來。
石韻得了片刻清淨,又去戳係統,“查查車費是多少錢。”
係統,“等我算算。”過了一會兒報出個數字,“四角就可以了。”
石韻從錦東縣來到燕京,一路上都被交通工具的價格嚇到,猛聽到如此便宜的一個價格還有點不習慣,反問,“才四角?你確定?”
係統有理有據地回答,“我這裡有一篇同時代人寫的散文,裡麵提到他從燕京火車站坐洋車到大襖胡同的車費是五角,大襖胡同比六國飯店到火車站的距離還要遠一些,所以我估計四角差不多。”
石韻這就放心了。
再過一會兒,車夫就拉著車到達了六國飯店門前。
六國飯店其實隻有兩層高,但設計端嚴,外牆厚重,山牆為半圓山花裝飾,正前有蝠式水池,兩側還有雙步廊,典型的巴洛克建築風格,在周邊一片低矮平房的映襯下巍峨聳立。
門前正停了幾輛錚亮的汽車,打著黑領結的門童彬彬有禮,進出的客人們更是個個時髦氣派。
石韻想到車夫剛才還大言不慚地哄她說六國飯店其實不怎麼樣,就對這人實在沒什麼好印象。
跳下車,直接扔給他五角錢就走。
車夫看著手裡的五角錢有點發傻,愣了一下才對著石韻的背景叫道,“唉,唉,這位太太!”
石韻回頭,“怎麼了?”
車夫,“這車錢——”
石韻挑眉,“給少了?”
車夫,“是啊——”
石韻眼一瞪,“少拿我當冤大頭,到大襖胡同才五角,這還沒到大襖胡同呢。”
車夫咧嘴苦笑,心說您要是真到大襖胡同,我就收您五角,問題是到這六國飯店的闊客,哪個不是出手就賞一塊兩塊的。
見石韻沒有再搭理他的意思,自顧往飯店裡走,他也不敢在這個地方鬨,況且鬨了也沒理——人家也確實沒少給他車錢。
六國飯店裡的富麗堂皇對石韻來說還真不算什麼,豪華大酒店嘛,她那裡不論有錢沒錢的人一般都見識過,不同之處在於錢多的人經常住,錢少的人偶爾才去體驗一次。
所以進去後隻隨便看了幾眼就直接要了個房間,又很大方地打賞了領她去房間的茶房一塊大洋,那茶房立刻把略帶審視的假笑換成了十分真誠的微笑,殷勤地引她到房間,給開了房門,再送來熱水沏好一壺噴香的茉莉香片。
石韻順勢向他打聽附近哪家理發店好,哪家裁縫鋪有好樣子的成衣賣。
茶房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細細致致地介紹了一遍。
重點推薦東交民巷,說道,“這位太太,您要是不怕麻煩,就去那邊,那裡的洋人理發師手藝沒的說,白俄麵包房的麵包也值得嘗一嘗。”
石韻點頭。
茶房因得了她的小費,便儘心服務,又順便介紹了一下燕京的大小戲園子,以及小白塔,中山公園,東安市場,百貨公司等值得遊玩的地方作為附贈。
石韻聽著很是心動,等他離開後就戳係統,“快記下來,等過些日子抽空去參觀。”
係統倒沒嫌她煩,不但記下來,還順便規劃了路線,問道,“你想什麼時候去?”
石韻前段時間在齊家悶得久了,加上連坐兩天火車,需要舒展筋骨,其實想今天就去,但轉念又想到了自己現在的土包子形象,恐怕去哪裡都不方便。
於是搖頭道,“不知道呢,反正今天是肯定不行,還有好多事要忙呢。”
係統暗暗鬆口氣,“也對,先做正事。”
然後就聽石韻一樣樣計劃起來她要洗頭洗澡,剪頭發,燙頭發,買從裡到外全新的衣服,還要買雪花膏和口紅,再土氣下去,她自己都受不了了,沒有雪花膏,她的皮膚也受不了了。北方天氣乾冷,嘴唇乾裂嚴重,在她研究出本地人最常用的防乾裂產品前,也許可以先拿口紅頂一頂。
係統,“——”這就是正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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