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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再次變換,還是那幾個數次為範金玲喊冤的外峰弟子,被三四個身穿內峰弟子服飾的人攔在一條山道上。
其中一個高挑身材的一臉不屑之色道,“就是你們幾個四處造謠生事,敗壞霓裳師妹的名聲?”
那幾人弱弱回道,“我們沒有……”
高挑男子根本不聽他們辯解,揮手就扔出了一件橢圓形帶鋒利邊緣的法器,法器在空中像個陀螺一樣高速旋轉,飛向那幾個外峰弟子。
幾個外峰弟子驚呼奔逃,跑得稍慢點的,臉頰手臂上就被法器的鋒利邊緣割得血痕累累。
那高個男子在幾人身後高聲威脅道,“今日隻是給你們點小教訓,要是再敢去律令樓歪纏就不是破幾個小口子那麼簡單了!”
幾個外峰弟子跑得倉皇狼狽,身後那些內峰弟子則都是一臉高高在上的不屑譏笑,便是在渡湘仙君這般有涵養的人看來那嘴臉都是醜惡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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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韻收回靈力,畫麵消失,大殿之內的幾人一時都有些無語,最後還是石韻先說話,“自被威脅之後便沒有人敢再去律令樓為範金玲師妹申訴了。畢竟他們自己的小命也很重要,有了霓裳打死範金玲卻安然無事的例子在先,誰知道其他人會不會有樣學樣。”
她這個時候拿出的這塊留影石和後麵說的這些話,實在是一點沒給宗主留顏麵。
貴華真人和夏千羽齊聲道,“你且住口!”“飛瓊,你少說兩句!”
貴華真人有些擔憂地看看渡湘仙君,隻怕師尊真的動怒,沈飛瓊必然討不了好,她等一會兒攔還是不攔?
攔吧,隻怕攔不住,且敢惹她師尊生氣的人,她也想揍一頓。
但沈飛瓊這次的行為又是她最讚賞的一次,不攔實在說不過去。
渡湘仙君喜歡性格率真本性的弟子,比如他的大弟子貴華真人,堅韌良善,豪爽直率。
再比如他的二弟子夏千羽,出身極好,天資極好,相貌極好,風度極好,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從內到外,沒有一處不符合他的身份背景,也算是另一種類型的表裡如一,率真本性。
而沈飛瓊輕易獻出靈台,道心不堅,所以從渡湘仙君知道宗門中有她這個人起就看不入眼,後來沈飛瓊又闖入宗門禁地,破壞門規;還總要弄虛作假,不是畫【胖】字訣,就是在留影石上動手腳;又煽動外峰弟子,帶頭鬨事……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明明天賦絕佳,卻不思進取,一天到晚不務正業。
林林總總又發現一堆毛病,自然更不會喜歡。
因此沒準備留情麵。
數千外峰弟子破壞門規,不服管教,這不是小事,即便事出有因,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必得有人為此負責。
渡湘仙君自認是一個寬仁公正的宗主,對門下弟子都儘力愛護,因此決定對那數千外峰弟子都高拿輕放,罰抄幾遍門規便輕輕放過,隻將沈飛瓊拎出來做個典型,依規處罰,以儆效尤。
而沈飛瓊不負她那任意妄為的頑劣形象,竟然不肯認罰,還和自己這宗主杠上了。
看著沈飛瓊周身的氣息忽然由之前那有點假的柔弱和很真實的圓滑,變成了耿直倔強,細瘦的腰身挺得筆直,目光清正無畏,十分大膽地直視著自己。
渡湘仙君倒是覺得她沒之前那般不順眼了,“你準備得倒周全,你那裡到底還有多少塊留影石?不妨都拿出來,也省得一次一次往外掏。”
石韻頂著巨大壓力一直盯著宗主看,一是要保持氣勢不倒,二就是為了能夠仔細觀察他的反應。
這時覺得宗主渡湘仙君口吻裡沒了那股威嚴,仿佛是態度有些鬆動了,但又不是很明顯,她有些吃不準,就找係統幫忙,“兩歲你幫忙監控一下他的心跳血壓興奮度什麼的,我需要實時掌控他的情緒變換。”
係統鬱悶,“都跟你說過了,這個世界是修仙世界,以前世界很多的理論體係在這裡都不大管用的,宗主又不是普通人,監控這些數據根本沒用,從我認識他到現在,他的這些數據一點都沒變過。”
石韻倒吸一口涼氣,這麼厲害!
係統唏噓,“厲害到可怕,所以你一定要悠著點啊。”被拍一巴掌肯定就拍死了。
石韻隻得放棄窺探渡湘仙君情緒的想法,憑著經驗應對。
“沒有了,弟子有些拮據,用不起那麼多留影石。”
眾人無語,心說你還用不起?你已經用了很多了好不好!
渡湘仙君搖頭,“若是再沒有了,你方才拿出的那點證據卻是不夠的,最多隻能騙騙宗門中那些小弟子。旁的不說,若是真的想告狀,你直接找千羽就可以,他總不至於不見你,告訴了他,他自然能知會到紫衣真君和本座。”
石韻抿抿唇,渡湘仙君說得沒錯,如果真的隻想向上告狀,找一個夠身份的人來替範金玲主持公道,那確實還有其它辦法,不必聚集那麼多弟子鬨事。
哪怕是在俗世之中呢,也會給想要伸冤的百姓留一條路,隻要豁出去不怕死,去敲登聞鼓,去滾釘板,去冒死當街攔下某位貴人,豁出臉皮去求所有沾親帶故的人……
在修仙宗門中自然也能找出類似的法子。
隻不過去乾這種事的都是冤者的至親,讓她也必須去用這種辦法實在是有點道德綁架了。
況且此事的最終受益者不止是範金玲,還有宗主和所有外峰弟子。能幫宗主整肅宗門風氣,更能替外峰弟子爭取到一些權益。
憑什麼其他人坐享其成,她要去做默默奉獻的冤大頭。四處去求爺爺告奶奶,把自己手裡那一點點人情關係都用掉,最後還很有可能招來彩衣峰峰主的記恨報複,憑她現在的實力,彩衣峰峰主她也招惹不起啊。
所以要把所有人都折騰起來才公平。
石韻很想直接對宗主道:你不要道德綁架我!
但估計宗主未必肯接受這個概念,隻好換一種說法。
因覺得宗主的態度已經有些鬆動,否則不會繼續和她說這些有的沒的,直接宣布怎麼處置她就行了。
石韻也不是彆人給台階都不肯下,非得梗著脖子硬到底的人,於是隨之改變了態度,收回剛正清冽的目光,垂下眼,微微苦笑了一下,“宗主明鑒,我畢竟不是聖人,此事牽涉到彩衣峰峰主的侄女,那霓裳姑娘之所以敢在宗門中這樣肆意橫行,視沒有背景的低階弟子如路邊雜草,仗的肯定不是她自己的勢,而是她背後的彩衣峰峰主,若是集全體外峰弟子之力估計還能與之抗一抗,但要是隻有我自己一人四處奔走求告,被發現了隻怕是抗不住。”
耐心解釋一番,最後再努力唱個高調作為結尾,“弟子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其實也沒有想太多,隻是想著我輩修煉之人當慷慨磊落,對得起自己的本心。範金玲師妹既然叫我一聲師姐,那我的所作所為就要對得起她這一聲師姐才行!”
渡湘仙君靜靜看她一會兒,忽然微微一笑,“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那小弟子既然叫本座一聲宗主,那本座也要對得起她這一聲宗主才行?”
石韻就是這麼想的,但嘴上肯定要說,“弟子不敢。”
渡湘仙君斂起笑容,輕哼一聲,“不敢?本座看你是太敢了才是,估計這翠屏宗中你要是說自己膽量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了。”
石韻輕聲替自己辯解,“我估計重劍峰閆真人敢的。”
閆真人手中有劍的時候整個人就是個大寫的【勇】字,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氣概,石韻自愧不如。
渡湘仙君給了她淡淡一瞥,覺得她剛順眼沒半盞茶的功夫就變回去了。
轉頭對紫衣真君說道,“事情查問得差不多清楚了,紫衣回去便按照規矩處置吧,若是有人去你那裡求情阻撓,你隻管讓他來找本座。”
這個【有人】一聽指的就是彩衣峰峰主。
紫衣真君應了,再深深看石韻一眼,便當先離去。
渡湘仙君讓兩個徒弟也先回去,隻沈飛瓊再留一留。
夏千羽和貴華真人到了大殿之外卻不忙著走,他們兩個是宗主弟子,便要協助師尊管理一些宗門中的事務,想到霓裳的案子中還有一位來翠屏宗做客的客人司玉心替她做了偽/證,霓裳如果被律令樓抓去,必然不能再讓司玉心留在翠屏宗了,這個卻要謹慎處理,畢竟她的身後是北郡司家。
兩人正站在殿外說著,就見沈飛瓊愁眉苦臉走了出來,連看到夏千羽還在,都沒了該有的熱乎勁,隻敷衍叫一聲,“公子,真人。”便低頭繼續往外走。
夏千羽叫住她,“師尊和你說什麼了,你怎麼這個樣子?”
石韻鬱悶,“宗主說我既然要做好師姐,那便做到底,範金玲師妹現在雖然死不了,但根基被毀,也沒法再修煉,唯有神鼎峰峰主正準備煉製的極品乾坤丹可以治,隻是煉乾坤丹還缺一味再生草,那草隻有東郡出產。宗主說過幾日宗門中有人要去東郡,讓我搭乘他們的飛舟一起去,找到了再生草才準回來。我得趕緊回去收拾收拾,準備出遠門。”
貴華真人看著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忍不住好笑,“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在宗門中鬨出這麼大動靜,師尊隻罰你去找再生草,你還不滿意?況且這也不是壞事,師尊的本意應該是讓你出去曆練一番。”
石韻歎口氣,“我知道。”
問題是她是靠睡覺修煉的人,一定要保證睡眠質量,不適合出遠門啊。
愁眉苦臉地低著頭又要走。
夏千羽缺忍不住又問道,“飛瓊,你既是這般天才,以前在我身邊時怎麼一點征兆都沒有?”
石韻眨眨眼,隨即甩鍋道,“那時我不是滿心滿眼的隻有公子嗎,哪兒還有心思做彆的。”
夏千羽,——
鬨半天是被他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