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高祖的靈牌,在透過門縫射入的光線中,忽明忽暗。
正值寒冬,天色昏沉得早。
剛剛沾晚,便漆黑一片。
曹府。
燈火通明。
數位文士,還有個身著華服、矮黑的中年大員,正激烈議論著什麼。
“明公,那袁紹率兵十萬,陳兵鄴城,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要率兵打下來了!”
“這個危機時刻,怎麼能再分兵,去打那劉備劉玄德呢!?”身著青衣的程昱,神色焦急,率先開口。
“那袁紹袁本初,才是您的對手,若是他趁著您分兵去擊劉玄德的時候,直接揮兵南下,這樣腹背夾擊,如何不敗?”
坐在主位的曹操,隻是皺眉,緩緩點頭。
而後,他將視線投在側靠在桌子上,正捧著個酒壺,酩酊大醉的酒鬼青年身上,輕笑一聲。
“奉孝,你怎麼看?”
聽得曹操發問,那青年酒鬼猛地打了一個飽嗝,衝著在座皺眉的諸位,略帶歉意地笑了一笑。
而後又是一壺烈酒下肚。
這年輕酒鬼,渾身帶著酒氣,醉醺醺地衝著曹操說道。
“明公不是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了嗎?”
“何須再問嘉呢?”
說罷,不等曹操點頭。
“砰!”
猛地一聲。
這名喚郭嘉的年輕酒鬼,便終於撐不住醉意了,一頭便栽倒在了幾案之上。
惹得周遭的一眾文士,皆是側目看來。
曹操滿臉無奈,眼中卻毫無責怪的意思。
親自起身,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解開,鋪在這年輕酒鬼的身下,免得實木幾案過硬,梗到這年輕酒鬼了。
酒鬼郭嘉,側旁的幾案上,則是個腰佩香囊,渾身自帶香風的中年文士。
在此次議論中,始終皺眉,未發一言。
此時。
看得郭嘉這般神態,荀彧也不由得長歎一聲。
他同樣起身,幫著曹操將這酒鬼郭嘉的頭抬起,方便衣服放在身下。
“文若似乎是有心事?今日你可是一言未發啊。”曹操邊伺候那醉鬼郭嘉,便側首笑問道。
“有何可以教我的?”
荀彧微微皺眉,剛要開口。
門外便匆忙奔入了個跟曹操長相有幾分相似的年輕將領,滿臉焦急地立在門口,長報一聲。
沒有曹操的開口,卻也不敢入內。
“文烈?”曹操扭頭,看到年輕將領這般神情,心中一咯噔,麵上卻是強撐著打趣問道。
“吾家千裡駒,今日是有什麼事情?能讓你這般焦急?”
曹休滿臉焦急,指著北邊的方向,急速說道。
“天子天子!”
“天子病重了!似乎將崩一般!”
“什麼!!!”
眾人皆是驚聲呼道。
尤其是那曹操麵色大驚,黑麵都快嚇成白麵了,竟是差點兒一巴掌拍在那昏睡在桌上的郭嘉頭上。
腰佩香囊的荀彧,更是滿臉驚慌。
快走幾步,直直地拉住曹休的手臂,再次焦急發問。
“文烈!天子怎麼了!”
“不是前幾日才有名醫去看過嗎?怎麼又有恙?!”
“帶路!快帶我們過去!”
身處後方,正望著這一幕的曹操,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而似乎發現自己行為有些不妥。
那荀彧,又是急聲說道。
“那袁紹此時未南下,不過是顧忌天子,顧忌大義罷了!”
“若是此時,天子出了事情,必然會給那袁紹袁本初南下的理由!”
“明公大業,豈能毀於此處?!”
那被世人稱之為“曹家千裡馬”的曹休,看了曹操一眼,得到應允後,率先扭頭,朝著身後跑去。
曹操眼底有股抑製不住的焦躁。
拉著荀彧,邁步跟上。
一眾文士,互相對視一眼,神色各異。
也是大步跟上。
獨留下那正抱著酒壺,俯臥在曹操大衣上的郭嘉郭奉孝,酣睡不已。
眾人默契,一時竟然沒人去喊他。
不多時。
曹府中,便漸漸響起陣陣呼嚕聲,響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