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迪泰,大多數百姓都不關心這個問題的,隻關心有沒有吃的,炮彈什麼時候會落下來,不是嗎。”
趙相易說阿語的時候和說中文時一樣,字正腔圓,就是有幾處語法錯誤。
常笙揉著被硌的生疼的鼻子,對於突然冒出來的人有些不滿。
她不滿他的嚴肅,也不滿他中斷她的采訪。
“你們也不是隻管救人嗎?”
她很巧妙地運用了主語的不同,用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趙相易微微皺了皺眉,躬了身子,突然的和人平視。
他穿的板正,卻沒有打發膠,以至於能讓一直抬頭看他的人看晚風吹過的鬢角。
輕飄飄的,掃的心口一癢。
“的確。”
趙相易點了點頭,深邃的眼睛裡倒影著對麵放大的臉,漂亮的瑞鳳眼哪怕是嚴肅的盯著人看,也讓人覺得是深情。
“我、們隻管救人。”
他著重的強調了一體性。
“如果大家的目標不一致,那我可以現在找人送你回去。”
“砰——”
他直起了身子,用力的合上了車鬥。
旁邊人嚇得後退了兩步,揚起了脖子。
他又先發製人的轉過去了身。
常笙看那張不做任何表情的臉,怕他真把自己送回去,鬆了點口氣“我們也沒有在說其他的,就是普通的聊天。”
“隨意。”
趙相易感覺到這個翻譯不喜歡他,他也沒打算解決一下她那點意見,做了個請的動作,把地方讓給了對方,開了車門直接上去。
常笙看著那關了的車門和不知所措的阿迪泰,一路上的彆扭達到了爆發點。
她還怎麼隨意?他插這一腳是乾什麼?是為了彰顯他那優秀的職業素養?這人怎麼這麼裝呢?
她覺得這事不能這樣算了,跑過去要找趙相易理論。
使勁敲了兩下玻璃,車窗落下來一半,男人露出飽滿的額頭,死裝的又戴上了眼鏡,立體的輪廓完美的像希臘雕塑。
“要回去?稍等。”
他拿出手機作勢要打電話,驕矜而又禮貌,裝腔作勢的又朝常笙點了點頭。
太欠兒了!
常笙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深吸了兩口氣,上了車。
趙相易手裡拿著黑了屏的手機,阿迪泰和高淼在外麵又開始雞同鴨講的交流方式,毯子上複雜而又瑰麗的圖案和麵前還有點餘暉的天空相呼應,牽扯著人心火辣辣的。
“我想,我們有必要談談。”
常笙握了握拳頭,她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走這麼一遭,不單單是為了那點愛國情,更重要的是她要素材,最真實的素材。她需要他們支持她的工作。
翻開了自己的背包,把工作證拿了出來“我是記者。”
她解釋兩個人第一次見麵時她丟錢丟手機的窘境。
“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說實話,你是我找的第一個。”
常笙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點臊,趙相易是第一個讓她付出實際行動的人,卻不是第一個讓她有想法的人。
歸根結底,到底是他那張臉讓人起心動意。
但這些話說出來顯然有點長他人誌氣。
“勸人從良,趙大外交官,你也算挽救失足女青年了。咱倆之間說不上過命的交情,但好歹有人情在,對於你們的工作我一定百分百的協助,但同時,也希望在不影響你們工作的前提下,允許我完成我的工作,可以嗎?”
常笙裝作正經的坐直了身子,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她主動示好“您需要我在工作中做什麼。”
“聽話。”
“?”
常笙皺了皺眉,現在不應該很嚴肅嗎?
趙相易摘了墨鏡,再一次重複“聽話。”
他要的是一個指哪打哪的兵,不是一個極具有自由主義色彩的戰地記者。
“這是我的要求。”
男人半個身子隱在黑暗裡,鼻峰高聳,射過來的目光過於正直,常笙對著那樣的一張臉,不由得飄忽了眼神。
她有些唾棄自己,為什麼對長得好看的人這麼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