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霧深吸了一口氣道:“那他知道他要和我一起住嗎?”
“這個暫時還沒通知宋教授,隻是跟他說了我們房間是提前訂好的,臨時改不了,所以需要他和其他人一起擠大床房。”
“沒事,那我自己去訂一間,”簡霧問,“酒店在哪個方向?”
鄭宇指了個方向,眼瞅著簡霧要過去,他又提醒道:“哎簡老師你不是還要拿東西嗎!”
“不拿了!”
都火燒眉毛了還拿什麼東西?況且那本來就是他胡謅的。
簡霧說完直奔酒店,直到一刻鐘後——
他目瞪口呆地站在酒店前台處,默默地往後退了兩步。
搞笑吧?
一間最便宜的普通大床房八百一晚,他報名來參加這個活動省的門票車費錢加起來都沒這麼多。
老祖宗說的好,貪小便宜吃大虧。
簡霧心態炸裂地站在酒店的大屏幕下翻了翻手機餘額,最後確定沒錢和要跟宋疏辭睡一張床這件事相比,絕對是沒錢比較可怕。
怕什麼?他也不是沒和宋疏辭睡過一張床。
大不了讓宋疏辭睡地板,反正他又沒對象,也不怕誰多想。
簡霧飛快地說服了自己,底氣十足地打算回到燒烤區,卻在酒店大廳迎麵撞上了宋疏辭和賀詠。
賀詠是簡霧的同事,附中的體育老師,兩人關係很好,這次賀詠也報名了聯誼會,和簡霧他們一個小組。
他雖然是個體育老師,可勝在不用常年伏案,眼睛賊尖,雙眼裸眼視力50,因此一直是附中監考屆的一個傳說,再囂張的學生輪到他監考都隻能老老實實地在卷子上瞎塗卡。
“簡哥!”
賀老師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簡霧,他年輕,人熱情,中氣格外足,這一聲喊出來,連兩人之間的路人都下意識地加快了步伐,怕擋著兩人相認。
然而就在陽光開朗的賀詠張開雙臂,準備跟他擁抱的時候,簡霧一個側移躲開他的擁抱,把他推到了一邊。
“等會兒,我跟宋教授有點話說。”
賀詠:“嚶。”
瞥了眼遠處委屈巴巴的賀詠,簡霧確定兩人的談話應該不會被聽到後,對宋疏辭道:“有件事通知你一下。”
宋疏辭煞有其事地看了眼表:“十五分鐘前我邀請你談話被你拒絕了。”
“我現在想談了行嗎?”
“那你邀請我。”
“……”簡霧說,“我邀請你,和我聊五塊錢的天。”
“錢給我。”
“沒現金。”
“移動支付也可以。”宋疏辭打開微信的個人二維碼。
“不加好友。”
“那這個。”宋疏辭伸出手,掌心朝上望向簡霧。
這是他們倆小時候的玩法,用拍手心代替給錢。
其實宋疏辭覺得這個方式挺曖昧的。
因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兩個人會在這一刻平分疼痛,共享體驗,像是某種深刻的聯結。
但簡霧沒想過這麼多。
他猶豫了一會兒,抬手邊拍邊數道:“一、二、三、四、五,好了!”
掌心依然保留著因為拍打造成的熱辣與刺痛,宋疏辭收回手,眼神落在簡霧看起來有些焦急的臉上,輕聲道:“什麼事?”
簡霧也無意識地揉了揉手心。
“你可能還不知道,咱倆今晚一間房,”他特意強調了一下,“大床房。”
宋疏辭微挑了下眉,顯然十分意外。他語氣微頓道:“所以?”
“所以,”簡霧雙手往後,做出一個迎接邀請的手勢,“趁現在還有多餘的房間,請您趕快去重新訂一間吧。”
“你為什麼不訂?”
簡霧很坦誠:“很貴。”
“我也沒錢。”宋疏辭摳門得理直氣壯。
簡霧咬牙切齒壓低聲音對宋疏辭道:“年薪五十萬的人缺這點錢?”
“嗯,”宋疏辭陪他壓低聲音,氣死人不償命道,“很缺。”
“你不是缺錢,你是缺德。”簡霧評價道。
“你說得對,”宋疏辭對他笑了笑,“我確實很好奇簡老師跟我住一間房的話,會是什麼心情。”
簡霧垂下眼深吸一口氣,又重新望向宋疏辭,聲音忽然冷下來:“有對象還和前男友住一間屋,不合適吧?”
宋疏辭頓了頓,毫無心理包袱地改口道:“我什麼時候說我有對象了?”
簡霧:“?”
“哦,你是說我那句‘你為什麼這麼篤定我單身’?”宋疏辭睨了眼他的表情,“這句話把重音放在‘為什麼’上,作為普通疑問句,解釋成我單身也沒什麼問題吧。”
簡霧也反應過來了:“你騙我?”
大概是因為終於洗脫了剛剛為了試探而往自己身上潑的臟水,重獲清白的宋疏辭顯得很開心:“我沒有。”
簡霧終於忍不了了,神色氣惱道:“你能不能彆咬文嚼字了,直說行嗎,你到底有沒有對象?”
“你很在意?”
“你說不說?”
“通常來說,關心這個問題的,除了我爸媽之外,就隻有hr和我的追求者了,”宋疏辭看著他的眼睛,“簡老師,你是哪一種?”
“都不是,”簡霧咬著後槽牙道,“我隻是怕我忍不住失手把你砍了,會有人來找我尋仇。”
“這個你不用擔心,b市治安很好,檢察院會幫我討回公道的。”
“你有沒有聽說過,”簡霧壓著火氣從牙縫裡憋出一句,“一個好的前任應該像死了一樣。”
“聽說過,”宋疏辭反駁他,“可沒人規定人死了之後不能詐屍。”
簡霧沒想到他抬個杠連封建迷信都搬出來了,有氣無力道:“你是個醫學科學研究從業者……能講點科學嗎?”
“你不知道實驗做的越多就越信命運和玄學嗎?”宋疏辭一本正經道,“有統計顯示科研工作者的拜佛求神現象很普遍,說不定比普通人更普遍。”
簡霧:沒得聊了。
見他倆磨嘰半天,賀詠終於忍不了了:“你倆到底在聊什麼啊,聊完沒有?”
他大嗓門地說完,又走近了幾步,有些疑惑地看著兩人:“簡哥,咱倆關係這麼好,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
“沒什麼,”簡霧換上循循善誘的微笑臉,“我們在聊走進科學。”
宋疏辭非常自然地接上一句:“——之詐屍的前任。”
賀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