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允修淡淡笑了聲,不似平常的和煦開懷,也不似蕭勿的冷漠嘲笑,“殿下多慮了,臣在買這間宅子的時候,並不知旁邊就是王府,實是巧合。”
蕭勿沒再理會,聽莫允修講完廢話,就回府裡去了。
他今夜回了前院,果真沒有回沈意之那裡,沈意之也清楚,所以早早就休息了。
奉命來保護沈意之的蕭陸坐在門口打盹,一夜無事發生。
蕭勿的父母都在雁北,所以沈意之學的那些敬奉公婆的禮儀全都用不上了,換成二人趕早進宮請安。
如今的太後,是年前造反三皇子的生母,看蕭勿不順眼,也成了一個虛位,後宮都以皇後為尊。
但蕭勿比皇帝年長,所以與其說是進宮請安,倒不如換個說法,進宮與皇帝共進個早膳。
皇帝蕭欽楓知道蕭勿一向不喜歡朝中那些古董大臣,以及他的帝師,所以這次也就是他和皇後與蕭勿夫婦共進早餐。
二人進宮誰也沒帶,隻有個兢兢業業的馬夫,駕著華麗的馬車帶二人進了宮。
蕭欽楓本應坐在那裡等就是了,偏要站去殿門口等著,於是皇後跟在身邊,身後侍奉的宮女侍衛齊刷刷跪了一地。
蕭勿帶著沈意之一進這後殿門,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沈意之慢蕭勿兩步,在蕭勿向皇帝請安之時,沈意之也恭恭敬敬行了個婦人之禮。
蕭欽楓笑得燦爛,他迎上來,率先開口,堵住蕭勿準備說的話,“王兄今日就莫要斥責朕了,今日我們就是平常百姓家,用一頓平常的早膳而已。”
“兄嫂也莫要拘謹,今日就我們四人,朕也好久沒有與王兄吃過一頓飯了。”
“昨日王府宴客過多,朕也實在放不開,還是在自家人麵前舒坦。”
蕭勿領著沈意之坐在自己旁邊,等候宮人布菜,“陛下要時刻謹記自己是一國之君,哪怕在皇後麵前,也要注意君臣威儀。”
這話蕭勿是對皇帝說的,但沈意之聽著卻十分不是滋味。
夫妻本應是最親密的二人,在最親密的人麵前都不能做自己,那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但想到前世種種,覺得此話也不無道理,她既重來了,便不能重蹈覆轍,不論是誰,哪怕是父親,自己也不能全然拖出。
於己於人。
此時那看上去也大方規矩的皇後卻開口了,“陛下也是少年心性,凡事總要慢慢學習。”
蕭欽楓眉頭一皺,宮女剛布好的餐盤,被他一掌拍成了兩半,嚇得宮女連忙上前來收拾,他低斥皇後:“區區婦人你懂什麼?王兄當年在朕這個年紀時,已是太上皇身邊最信任的皇子,若王兄不是雁北王的兒子,若是太上皇的兒子,這皇位還輪不到朕來坐呢。”
沈意之這是第一次感受到蕭勿在新皇麵前的處境。
與太上皇不同,還記得沈意之擋劍那日,蕭勿同太上皇講話時,輕鬆的狀態就如同對自己非常親近的長輩一般。
反觀在新皇麵前,他總是恭敬有餘,親近不足。
蕭欽楓提了年少時的蕭勿出來,不知想表達什麼意思,沈意之端碗飲湯,衣袖遮麵,視線輕飄飄看向蕭勿,蕭勿如平常那般,眼含霜,唇角含笑,不發一言,也隻是飲著茶,沒有吃東西。
他在皇帝那麼大的時候,已經得了太上皇的寵愛?沈意之印象中,蕭勿應是從雁北來就受到皇家子弟的排擠。
皇帝今年十六,蕭勿十六歲時……
十一年前,太子謀反……
沈意之想到了這裡,脊背猛然一僵。
果不其然,下一刻,蕭欽楓就將話題順其自然引了過來,“那時候王兄還是罪太子身邊的親信,幸得王兄告密,將罪太子罪責呈上禦前,否則,我們大鄴朝可就完啦!”
此時,端著碗飲湯羹的沈意之突然被一口嗆到,沒忍住咳了一聲後,連忙又大口喝了些,壓住要咳嗽的感覺,一張臉瞬間憋得通紅,眼淚都擠出來。
蕭欽楓隻聽見一聲小聲咳嗽,視線掃了眼,並沒有去注意她,而是笑看著蕭勿伸出手掌撫上沈意之的後背,輕緩地順了幾下。
蕭欽楓自顧開始回憶當年,“朕那時才五歲,還記得跟著罪太子去過太傅府上,那時王兄對那太傅府的小丫頭也如這般照顧,王兄恐怕不知道,朕當日恨不得自己也是個小姑娘,能得眾位哥哥捧在掌心。”
他一口一個罪太子,曾經也是最疼他護他的親哥哥。
“朕仍記得那日……”
沈意之已經記不得八歲前的日子了,人往往對苦難的日子更加深刻,那段時間應該是她的此生最幸了。
隨著蕭欽楓的回憶,沈意之才隱隱想起了些。
太傅府上其實家教嚴格,隻是沈意之那時候是全家最小,自得寵愛,但也不準許她去與外麵那些踢天弄井,上房揭瓦的市井小兒玩耍。
好在父親太傅桃李天下,時常有學生攜家眷上門拜訪,彼時太傅府門庭若市。
更多內容加載中...請稍候...
本站隻支持手機瀏覽器訪問,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節內容加載失敗,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模式、暢讀模式、小說模式,以及關閉廣告屏蔽功能,或複製網址到其他瀏覽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