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不怕,娘親會永遠保護菱兒。”
半晌之後,溫雪菱擦乾眼淚,迅速收拾好心情,這是她在奴城學得最快的本事,不管經曆什麼磨難,總能重新振作起來。
既然老天讓她重來一回,她便不能沉浸在前世的悲傷中,要趕緊找到避開前世禍端的法子,讓自己和娘親平平安安活下去。
她不信鬼神,但若涉及娘親安危……
她必遇鬼殺鬼,遇神誅神!
溫雪菱迅速在腦海裡重整記憶,想起一個月後就是暴雪夜,這場雪將會肆虐三個月,萬物蟄伏,牲畜凍死,枯木難燃。
今年,就是天災的第一年。
花溪縣有一半的人,沒有熬過這場天災。
時局緊迫,她們現在眼下最重要之事,便是提前離開,北上奪回屬於她和母親的一切。
她前世生活在娘親的羽翼下,並未注意花溪縣此時已湧入了眾多流民.
重生一遭,她絕不會重蹈覆轍。
“娘親,明早天一亮,我們便出發吧,再遲就來不及了。”
這些年渣爹不在身邊,但娘親懂醫術,她自己又勤快,經常和娘親進山采藥換銀兩,日子雖清貧,但也攢下了一些積蓄。
慕青魚點頭認同,聞聲細語道,“好,早些睡,娘親守著你。”
她腦海忽而閃過一事,低聲詢問道,“菱兒,在夢裡,溫敬書二娶之女,喚何名?”
聞著娘親身上久違又安心的氣息,溫雪菱困意來襲,迷迷糊糊說道,“謝思愉。”
慕青魚蹙眉,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溫雪菱強撐起眼皮,輕聲道,“開國大將軍的獨女,北境戰神的妹妹,謝思愉。”
可是,在容國,誰人不知謝家軍?
戰功赫赫,滿門忠烈。
北境暮陽關一戰,謝家軍除了重傷失去所有武藝的謝思愉,其餘人皆戰死沙場。
當年那個十三歲隨父兄上戰場,十五歲就已揚名四國,銀麵遮顏,手執長槍,敢在陣前單挑敵軍首領的巾幗女將,怎會變成後來那般惡毒陰險之人?
翌日清晨。
母女倆將家中所有銀兩和首飾拿出,湊了湊還是不多。
看到娘親拿出了一個上了鎖的木盒,裡麵大抵是渣爹送給她的定情玉簪。
溫雪菱猶豫提醒道,“娘親,這簪子是渣……是他送你的。”
前世哪怕日子再苦,娘親都不曾想過要賣了此簪。
她病逝以後,溫雪菱便將這個木盒隨同入葬。
慕青魚低下頭,不甚在意道,“隻是死物,沒事的。”
隻是精巧的小鎖被打開,掀開木盒,裡麵竟空然無一物……
慕青魚輕咳了兩聲,看向了另一側緊鎖的屋門,“這簪子,大抵是你祖母拿走了。”
溫雪菱這才恍惚想起,這院子過去還住著一個人。
她的祖母。
一年前,祖母突然失蹤,她和娘親在天寒地凍的冬日,苦苦找尋了好幾個月,兩人感染了風寒依舊沒有放棄。
可後來,她北上尋父卻發現祖母衣著華貴,滿麵榮光在丞相府園子裡賞梅。
祖母不是突然失蹤,而是被渣爹派人偷偷接回了京城。
祖母失蹤一事,是前世日複一日加劇娘親寒毒蔓延的重因!
昨夜噩夢連連神智未清,溫雪菱此刻思緒朗明,忙告知道,“娘親,祖母並非失蹤,而是被他偷偷接回了京城。”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慕青魚愣住,拿著木盒的手指攏緊,旋即苦澀一笑。
“娘親。”溫雪菱握住她的手,祖母失蹤,娘親自責許久,守在這就是怕祖母回來無人。
安慰完娘親,溫雪菱才繼續道,“暴風雪將至,我們須得加快進程,趕往京城。”
慕青魚點頭:“好。”
二人迅速收拾好家中細軟。
溫雪菱又去糧鋪,采買了易於攜帶的乾糧。
此去京城,路途遙遠,娘親體弱多病,溫雪菱無錢再雇馬車,用最後積蓄托人在商船買了兩個位子,正式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