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中途停頓了片刻,強迫自己喊他。
父子倆麵色僵住。
她勾起嘴角,雙眸彎成月牙弧度,“小時候,我常聽街坊鄰裡說,爹爹最重情義,斷不會做出此等薄情寡義之事。”
“娘親為了讓爹爹在京城無後顧之憂,既要照顧癆病纏身的祖母,又要養育我們五兄妹,這些年日子過得實在是貧苦,爹爹你一會兒見到娘親,可要好好哄一哄。”
女兒天真的話,讓他想到剛和慕青魚成親那夜,紅蓋頭下的傾城容顏,讓他此生難忘。
溫敬書頓生愧疚,十多年未見,也不知她如今是何模樣,花溪縣不比京城,恐怕早已失去當年非凡之貌。
他歎息道,“爹爹,一直很掛念你娘親。”
說罷,他疾步來到門前。
溫雪菱眼神冷漠,對他步伐急促的模樣嗤然一笑,當真會演,這麼掛念竟還可以十多年不歸家,這容國總不至於離開他就要覆滅了吧?
身側,溫謹禮的臉上浮現不安和煩躁,若是娘親知道爹爹早已在京城再娶,還育有一女,鬨騰起來可如何應付是好。
若是她們沒有來京城就好了,他和父親沒有這些擾人心緒的事情,今日還能陪母親和安安去城郊賞梅,聽聞福安寺外的梅花已然綻放,安安最喜梅花了。
“兄長在想什麼?”
溫雪菱突如其來的一問,讓溫謹禮思緒來不及轉回,下意識道,“想陪母親和安安賞……”
她追問道,“母親是誰?安安又是誰?”
這咄咄逼人的模樣實在厭煩,但他又不能泄露了丞相府裡的事情,隻好繼續找補,將事情甩到她身上,“是你聽錯了,我說的是陪母親和菱兒。”
“京城郊外有一座福安寺,那裡的梅林遠近聞名,待哥哥休息之日,便帶你和娘親一同去賞梅。”
看到他臉上尷尬又僵硬的笑意,溫雪菱身上的冷意更甚,“短短兩年,兄長便忘了嗎?”
溫謹禮皺眉:“忘了什麼?”
“菱兒隨娘親,靠梅花太近會起疹子,輕則臥病在床,重則……喪命。”
末尾二字,她說得又慢又重。
而溫謹禮怔住不解的神情,毫無疑問昭示了一件事:他確實忘了。
“是忘了,還是不曾放在心上?”
“兄長可還記得,娘親才是生養你的人,菱兒才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溫謹禮心頭愧疚當即散去,反過來質問她道,“我隻是暫時忘記此事,你何苦咄咄逼人?菱兒,我本以為兩年未見,你會懂事些,沒成想竟如此口不擇言,你這般愚鈍,如何在京城生存下去?”
他的腦子是丟在豬圈了嗎?溫雪菱正要開口,就聽到屋內傳來茶盞落地的聲響。
不好!
她急忙衝進屋子,憂心道,“娘親,你沒事吧?”
慕青魚臉上布滿淚水,用手指著門口,羞憤道,“你走!咳咳……就當我從未認識過你。”
尚且不知屋中發生了何事,溫雪菱隻顧著給娘親喂水喂藥,輕撫後背給她順氣。
“娘親,不要動氣,你的身子重要。”
他到底說了什麼!
竟能讓性子溫和的娘親,氣成這個樣子。
“事已至此,我也不瞞著你們,如今我位居丞相,府中已有正妻和女兒。”
溫雪菱詫異轉頭看向他,溫敬書這麼快就承認了?
“青魚,你若是想進府,隻能以妾室的身份,但你且安心,除了你們,府中不會再進其他女人。她前半生為國為民,如今身子不好,你要多讓著她些,萬萬不可惹她生氣。”
她的拳頭硬了!
好不要臉一男的,這是要貶妻為妾啊,他怎麼有臉說出這話!
“菱兒,雖說安安是妹妹,但丞相府的嫡女隻能是她,我會讓她喊你姐姐。莫名多了個姐姐,安安必然會委屈,故而對外宣稱,你隻是我丞相府的養女,可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