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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門在轟鳴中洞開,門縫滲出的不是流光,而是凝固如琥珀的光陰碎片。李槐背抵門扉,布衣被青銅鏽蝕成蛛網狀,懷中木籠青光吞吐如喘息。幼年齊靜春的虛影懸於籠中,戒尺點向虛空時,七十二道"止"字劍氣釘入饕餮麵具人的關節,發出金鐵相擊的悲鳴。
"老陳!這門在吞吃驪珠洞天的魂魄!"李槐咳出帶著齒輪碎片的血,胸口猙獰的印痕與寧姚劍鞘缺口完美契合。他忽然咧嘴一笑,恍如當年在泥瓶巷遞出山魈木籠時的憊懶模樣:"你猜怎麼著?這幫孫子體內..."
話音未落,最近的麵具人突然自爆。飛濺的青銅碎屑中,曹慈戰死前的最後畫麵湧現——那位曾與陳平安論道武學的儒家劍修,臨終前以指蘸血在地上畫出太極圖,圖中心赫然是李槐的生辰八字。
寧姚的"天真"劍驟然發燙,劍脊映出三百年前婚宴場景:醉醺醺的李槐"失手"打翻合巹酒壺,酒液潑灑處,青石地板上隱現鎮邪符籙。此刻那符籙正在她劍鞘上灼燒,與李槐胸口的齒輪共振出梵音。
"槐兒,接燈!"
一聲暴喝穿透光陰長河。李二踏著青銅浪濤而來,手中提的燈籠昏黃如豆,燈罩上卻流轉著驪珠洞天的四季輪回。仔細看去,那燈芯竟是李槐十歲時疊的紙鶴——彼時陳平安初次遠遊,少年蹲在渡口,將寫滿平安符的宣紙折成鶴翼。
青光暴漲。燈籠映出李槐被囚的真相:三百根青銅鎖鏈穿透他的琵琶骨,末端係在文廟地宮的鎮運柱上。每當他掙紮,柱身便浮現陳平安刻下的"止戈"二字,墨痕滲血。
"爹,這局得用野路子!"李槐突然捏碎本命銅錢,血霧中浮起初代劍主的脊骨殘片。骨上刻痕遊動如蛇,竟是齊靜春的聲音:"平安,看好了——劍道不在斬敵,而在問心!"
殘骨化劍,劈開虛空。劍光所過之處,麵具人紛紛褪去偽裝:有風雷鎮失蹤的鐵匠,有南婆娑洲枯坐的老儒,甚至有位麵容與寧姚七分相似的女子——她的腕間係著陳平安當年送的草編螳螂。
文廟副教主的道袍在劍光中碎裂,露出布滿吸盤的青銅觸須。每條觸須都串著儒家聖賢的頭骨,天靈蓋上刻有三教合流的血契符文。
"好個李匹夫!"副教主嘶吼,聲浪震碎三具麵具人殘軀,"你以為燃燈照影,就能破聖祖局?"
觸須突然刺入虛空,從光陰長河撈出駭人畫麵:
風雷鎮鐵匠以自身精血淬煉"天真"劍胚,每捶打一次,李槐的齒輪心臟便多一道裂痕
泥瓶巷地底埋著七十二盞青銅燈,燈油是陳平安在劍氣長城刻字時滴落的金血
學塾院中老槐樹的年輪裡,藏滿寧姚未能說出口的千言萬語
寧姚突然割裂掌心,以血為墨在婚書上重寫契約。當最後一筆落下時,整個驪珠洞天劇烈震顫——那些被青銅門吞噬的魂魄竟化作螢火,彙聚成齊靜春的虛影。
"遇事不決,可問春風。"虛影輕笑,指尖點在李槐胸口。齒輪轟然炸裂,湧出的不是機械零件,而是當年陳平安贈他的那枚山魈獠牙——牙上刻著微不可見的"吾友安"。
陸沉的法相在雲端顯現,掌心托著的驪珠洞天模型正滲出青銅雨。"李道友,這以身為餌的戲碼,可還儘興?"
他屈指輕彈,李槐的心臟驟然停滯。千鈞一發之際,寧姚引劍刺穿自己心竅,心頭血化作漫天酒雨——正是三百年前那壺被李槐撞翻的合巹酒。
"禮聖的天道鎖..."陳平安接住墜落的道侶,金血在她眉心繪出反卦,"今日改寫成葬天碑!"
斷劍重鑄,劍格處睜開李槐的右眼。眸光所及,青銅門寸寸崩解,露出其後巍峨天碑——碑上無字,卻映著所有劍修的一生劍痕。
李二突然擲出燈籠,火光中飛出三百銅錢,錢雨落地成陣。"槐兒,走你!"他大笑如昔年獵戶,將李槐殘魂送入陣眼。當銅錢儘數沒入地脈時,整個浩然天下響起齊靜春的讀書聲,聲聲震碎青銅枷鎖。
硝煙散儘,李槐的殘軀躺在陣心,手中緊握初代劍主的脊骨劍。陳平安俯身欲扶,卻見他咧嘴摸出個酒葫蘆:"老陳,當年那壺合巹酒..."
葫蘆炸開,酒香凝成十二字劍訣,正是寧姚在劍氣長城刻下的"平安"真意。遠處晨光破曉,照見青銅門廢墟上新生出一株桃樹——花開如血,蕊中坐著個啼哭的青銅嬰兒,臍帶另一端係著寧姚的劍鞘。
"該取個名兒了。"李槐氣息漸弱,眼中卻亮如星辰,"我看叫李念安怎樣..."
話音未散在風裡,朝陽已染紅天碑。碑上映出未來光影:白衣陳平安牽著小童走過泥瓶巷,簷下寧姚收劍入鞘,轉身時梨渦盛著新釀的槐花蜜。
章末彩蛋:
【血銅錢謎】
李槐遺留的銅錢陣暗藏方位玄機:
乾位3枚刻"安"字,坤位7枚刻"寧"字,震位...
(讀者推演卦象可提前解鎖第5章《銅錢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