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淡然一笑,對於秦邑的威脅絲毫不在意。
幸福者退讓原則,有的時候真的很有用。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秦邑麵色漲紅,但是右手放在刀柄之上,卻是遲遲不能拔出。
柳白說的....是對的。
“曹兄,我有一問,還請解惑。”
“為何這個家夥老是喊你們探鶴卒?當真不生氣?”
柳白忽然開口問道:“看你老兄也不是個能忍得下脾氣的模樣啊。”
這個問題,很重要!
在解決問題之前,是需要分析問題的。一個皇帝派了什麼人過來,很大程度能夠體現出來皇帝對於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此話問出,曹莽麵色一滯,而後深呼吸了一下正準備回答。
豈料,終於是讓秦邑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冷笑一聲:“探鶴卒,名副其實!”
“昔年我大臨祖皇帝平滅七國,一統天下十三州,建立大臨,將麾下最為得手的衛兵編入捧日衛、黑龍衛、天武衛、探鶴衛,四衛並稱大臨四衛、”
“立國之初,七國餘孽潛藏,複國賊心不死者,大有人在,探鶴衛便是巡查此事,自然而然成了我大臨四衛之首。光是叛亂,探鶴衛刺殺賊首記錄史冊都有二十三起,更遑論阻攔叛亂之事。”
“然,”
“我大臨皇帝皆是勵精圖治,幾代下來,明君在位,悍臣滿朝,天下百姓無不依附,在文帝之時,再無七國餘孽遑論複國之事。朝中大儒張北辰言,君不信臣,則失臣;君不信民,則失民。”
“故而探鶴衛就此沒落。”
“如今與卒何異?按照我說,如今就應該是大臨三衛,他探鶴卒,給我們打打下手,都算的上榮光了!”
秦邑一番話說完,曹莽沉默了。
因為....說的都是事實!
探鶴衛當年有多風光,如今就有多落魄!
而隱藏在三衛之中的那些嫉妒與憤恨,隻會隨著時間,全然釋放在探鶴衛的身上。
即便他曹莽想要維護探鶴衛,在此刻卻是說不出任何話來。
“非探鶴衛之過也。”
豈料,就在此時,柳白略有歎息之聲,眸中滿是惋惜:“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僅僅這麼一句話,秦邑頓時麵色一變,看向柳白的眼神陡然犀利!
果然,這依舊是那個當年整個太安城最為意氣風發的同輩年輕人。
三言兩語,竟是將探鶴衛的起勢,沒落的緣由,講的明明白白!
此人若是沒有出戰,隻是在太安城內當一個文官,恐怕他秦邑一輩子給他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曹莽麵色古怪,搖了搖頭:“柳白,你講的,俺聽不太懂。但是....俺們指揮使說過,這事兒就跟去春風苑找姑娘是一樣的,花光了銀子,姑娘自然讓你滾回家去。”
“俺想了想,俺找小文的時候,她也是這個態度。付完了銀子,那臉翻得快。”
說到這裡,曹莽忽然住口,麵色一變,他便是再遲鈍,也明白自己有點犯了忌諱了,怎麼好像....將大臨曆代的皇帝陛下,給比喻成了春風苑的姑娘了?
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秦邑,隻見這個最難纏的家夥,此刻眸中震驚,麵露深思之色,好像是壓根兒懶得聽自個兒說話,曹莽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看向柳白,略帶惋惜得開口說道:“柳白,你能這麼懂俺們探鶴衛,俺真的很高興。”
“可惜了。”
“武成君聽說了你的事情,自儘身亡了。原本如果他替你這個兒子說情,說不得你還有保命之機。”
“可現在....哎!非但是沒了說情,你還又多了一個不孝的罪名,俺到時候幫你去斂屍,希望不要東一塊西一塊兒的。”
此話說出口,原本還在思索著陛下允準了探鶴衛前來捉拿自己,說不得還有幾分輕放意味的柳白,頓時麵色大變!
他最大的,能夠活下去的倚仗,
他的老爹,大臨軍功最盛的武成君柳礪,自儘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