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越直接道破。
“不管是出身西涼還是東海,他如此模樣深夜四處遊蕩,顯然是和人失散了。還有一點,若他真是探子,他的心思絕不會這麼慌亂,言行無不透著一股虛實難料的本能愚鈍。帶著這樣的俘虜,或許對我們接下來的計劃大有助益。”
聽到這兒,薛超神色一滯,皺著眉咕噥:
“萬一他是個裝傻的高手呢?”
楊越微微一笑:
“高手?若他真有這手本事,那我更看重他點。無論怎樣,我們都不該冒失下決定,把他留下來,我有用。”
眼見楊越態度堅決,薛超也不好再多辯駁,悻悻然地撇嘴,嘴裡嘟囔道:
“真邪門……這年月滿地野草,也能淘出這等貴重玩意……”
不過轉念他又皺眉,繞到楊越近旁,低聲說:
“大哥,那縣令的事兒……咱們到底打算怎麼處理啊?總不能真受了那群狗官的閒氣,忍到啥時候是個頭?”
縣令二字像激起了楊越平靜水麵中的一個漣漪,他神情中的慵懶和淡然霎時被寒意填滿。
他緩緩張了張嘴:“忍?薛超,你覺得楊某人是那種窩囊廢?”
薛超後知後覺嗅到了一絲殺氣,本能打了個寒顫:
“那大哥打算……”
楊越一步步踱到案桌前,隨手把玩著刀柄,目光直逼薛超的臉,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地輕聲道:“殺人。”
薛超瞪大了眼:
“……什麼?”
“殺人,自立。”
楊越抬起眼,語氣淡淡地重複了一遍。
薛超喉結滾了幾下,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大,大哥……這,這玩笑可開不得啊!殺誰?誰又能容得下咱們在東海縣自立?朝廷那邊若是……若是……”
“朝廷?”
楊越抽出佩刀,刀鋒在昏暗的燭光下閃爍著懾人的光亮,他眼中寒芒彌漫。
“眼下東海縣中,除了打著朝廷名號橫行霸道的那些蛀蟲,還有誰?我們困於此地,隻能眼睜睜看糧草盤剝殆儘,士兵整日啃草根度日?既如此,倒不如舍棄那張破旗,換個活得更舒坦的法子。”
薛超一時間呆若木雞,腦子裡仿佛被什麼炸裂的東西擊中,一片混沌,連站姿都變得有些僵硬。
等他勉強反應過來,聲音都在顫抖:
“自立?……這,可是反了啊,大哥!”
楊越挑眉,牽起了嘴角,冷冷一笑:
“反了?嗬,你到現在還沒看清楚麼,朝廷已亂,天下將分。我們不過是先走一步。而且,是死守東海,枉送性命?還是以命搏命,殺出一條血路——薛超,這是我的問題,也是你的選擇。”
他的話音落地時,沒有再多看站在原地遲遲未語的薛超一眼。
大廳內,燭光搖曳,映著楊越的刀。
而薛超臉上的表情則完全僵住了,嘴巴張開數次,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薛超僵立片刻,臉上的表情猶如被夜風冷卻的蠟像。
他咬了咬牙,半晌擠出一句話:
“大哥,我跟你乾吧!反正……橫豎都是個死,活舒坦一天算一天!”
“好!”
楊越握住薛超的肩膀,拍了拍。
“彆擔心,咱們不會白剃頭擔風險。眼下局勢膠著,但全看花三能不能給我們捎來消息。等把爾朱罕的部隊趕出去,一切就按我們的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