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晶亮毛發油光水滑的小黑鼠正矗在那裡,它一對豆粒般的眼珠轉來轉去,靈氣逼人的模樣讓鐵柱和二狗齊齊呆住。
“花三哥……這是你養的?行啊,還能傳個信?”
鐵柱眨巴幾下眼,忍不住咽了口氣。
花三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塊巴掌大小的木簡,又狠狠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細密的血珠迅速凝成一抹鮮紅,他將血滴均勻地塗抹在木簡的表麵,手腕靈巧,竟成了一行字跡。
“二狗,鐵柱,看仔細了!”
他將木簡遞到小鼠麵前,那小東西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聞了聞血跡後,一口將木簡叼住。
“去吧,找到東海縣的楊越!告訴他,三日後有韃子進攻!”
花三輕聲吩咐,那語調裡帶著一種奇異的信任,仿佛他與這隻黑鼠之間早已心意相通。
“吱吱——”
黑鼠尖叫一聲,如同一陣風般竄出了帳篷,眨眼間化為夜幕中一抹黑影,消失無蹤。
“我……我長這麼大頭一次見老鼠還能這麼用!”
二狗嘴巴咧得足夠吞個蛋,卻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鐵柱撓了撓頭:
“花三哥這招真是……服了!”
“少廢話!”
花三冷冷哼了一聲,臉色蒼白得更甚。
“它能不能成功,全看楊大哥的造化了!不過……如果老天真肯幫我們一把,這事情,還不一定結果如何呢!”
花三扶著帳篷低矮的柱子,嘴裡喘著粗氣,卻仍不忘朝二狗和鐵柱甩下一記淩厲的眼神:
“咱們這步棋,都押在小黑身上了。但凡你倆有點骨氣,就給我打起精神來!彆一副死了主子的苦樣子。”
二狗被懟得臉一紅,縮了下脖子:
“花哥,這時候還能玩命打氣,你是真不怕把自己也氣死。”
花三冷笑了一聲:“氣死之前能保住命就算值了!”
鐵柱見氣氛有些緊張,連忙插話:
“花三哥,咱這老鼠算神奇,關鍵是老鼠跑得快,可韃子也不是吃素的……若是半道被人逮了……”
“咱賭的就是它夠機靈,這命再懸也得賭。”
花三的眼睛刹那間黯淡了些,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顫抖,他太明白,這種境地下賭的是命。
帳篷外,夜風呼號,寒意凜人。
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巡邏兵的嗬斥聲,敲擊兵刃的金屬聲夾雜其中,愈發顯得壓抑。
“老三,鐵柱,喝點湯,暖和點心意。”
二狗扯著嘴角,強笑著將剩下的湯分給二人,低頭啃著碗沿就像啃著一塊木頭,硬生生咬住了心頭那股無能為力的火氣。
鐵柱一撇嘴:
“彆喝太多湯,待會兒憋得尿遁,咱這地方尿都尿不安生!”
正當所有人都沉浸在這說不清算計幾分的沉寂中時,帳外卻猛地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三人的心臟同一時間高高吊起,寒氣躥上脊背!
“外麵怎麼回事?”二狗咕咚一聲吞下嘴裡的湯,抄起旁邊一根簡陋匕首,死死盯著帳篷門口的黑暗。
花三目光轉冷,低聲咬牙:“彆亂,先聽聽再說。”
帳篷外的腳步聲停在距離他們兩步至數步之處,隨即響起一聲粗嘎沙啞的聲音:
“大帥下令,帶幾個俘虜去大帳,有話要問!快點,彆磨嘰!”
帳中的人心頭齊齊一跳。
鐵柱忍不住低聲罵了句:“老天爺啊,這可不是好兆頭,爾朱罕親自點點兒,敢情這是要咱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