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豫省陽城市內。
天邊剛剛泛起了魚肚白,剛度過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陽春四月,清晨的天氣還有少許涼意,但比起前些整夜整夜暖不熱被窩的日子,現在的溫度堪稱舒適。
食品廠新建的筒子樓裡,還躺在被窩裡的宋露白額上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清秀的眉頭微微皺著。
還在做夢的宋露白正在夢裡罵自己有病,此時她睡著了,心口卻在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著。
夢裡她克死了三任和她議親的男同誌,壞名聲傳出去後,拖到了三十歲才找了一個願意娶她的跛腳帶娃的二婚頭家暴男,給彆人當起了後媽。
兩人結婚多年,她就生出了一個閨女。
這個閨女既不受親爹待見,也不受親媽待見。
跛腳二婚男見她生不出兒子,對她拳打腳踢毫不手軟,婚後的日子彆提有多淒慘了。
好在二婚男死的早,成為寡婦的她拉扯著兩個女孩長大,後來她做起了生意,成為了最早期的萬元戶。
讓她最生氣的來了。
因勞累過度,她早早疾病纏身,不到五十歲身體就不行了,死前她將所有的財產都給了從小就討她喜歡的侄女。
這不純純腦子有病嗎?
夢裡她有親生女兒,為什麼要把所有財產都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便宜侄女?
就因為從小到大便宜侄女長的玉雪可愛人見人愛會說好聽話?
呸啊!
她宋露白在夢裡成為了大家眼中的老姑娘,到三十還嫁不出去,就算到了三十還嫁不出去,她也不會隨隨便便嫁個帶孩子還打老婆的二婚男。
找不到合心意的,她寧願不嫁。
怎麼可能會嫁給那個癟犢子?
再有,她要是有了閨女,怎麼會討厭她?就因為閨女不是兒子?
她宋露白可不是窩窩囊囊的被人拳打腳踢都不會還手的好欺負的舊社會女性。
誰扇她一巴掌,她得至少打回去三巴掌。
那癟犢子敢打她,她得讓他夜夜不敢閉眼睡覺。
把財產給一個外人,放屁呢,這種事也隻能發生在夢裡了。
她氣的呼哧呼哧,然而這個亂七八糟的夢還沒完。
畫麵一轉,到了她的墓碑前。
便宜侄女一家將一束黃黃的開的正豔的菊花放到了她墓碑前。
便宜嫂子對著墓碑歎氣:“你要是脾氣好點、不那麼要強、不對親人苛刻、計較那麼多,哪會死的那麼早。”
便宜姐姐冷笑:“就她這樣的,活到現在都是老天開眼。”
便宜哥哥:“葬禮上連她親閨女都不來,也不知道隨了誰,一個二個都是沒良心的。”
便宜姐姐:“還能隨誰,還不是隨她們親媽,誰生的像誰,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一旁年輕的便宜侄女:“爸、媽、姑、你們彆這樣說姑姑,姑姑對彆人雖然有點…但她一直對我都很好。”
想到白來的財產,便宜姐姐又哼了一聲:
“還不是你從小到大都一直招人喜歡!也算她這輩子做了一件好事,以前的事咱們就大度點不和她計較了。”
便宜嫂子歎氣:“說到底她也是可憐,可誰讓她生不出兒子呢。”
便宜侄女不讚同:“媽,你們的思想怎麼還沒改變,咱家這麼多年就我一個,不是照樣家庭和睦,日子過得好不好,還是得看嫁的男人咋樣,我希望所有女孩都能和我一樣幸運,碰到不重男輕女對女兒也一樣好的父母,長大後嫁給尊重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