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鏘”的一聲,拔出腰間長劍,夜色中,劍身流淌著一泓青芒,仿佛要穿透人心,“黃口豎子,也敢妄言天命?”
言語中沒有一絲怒氣,甚至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但越是如此,越是顯得殺氣凝重。
司馬師的額上全是冷汗,父子連心,天下再也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司馬懿。
而天下也沒人比司馬懿更了解他。
長劍舉起,司馬師的瞳孔放大,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身體瑟瑟發抖,不能動彈。
然而那柄長劍終究沒有斬下。
也不可能斬下。
而是“鏘”的一聲收回鞘中。
“此劍名為飛景,乃是當年先帝親賜,司馬氏受先帝隆恩,豈能作不忠不義之徒?我司馬懿此生矢誌輔佐大魏,忠心耿耿,你休要再發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否則休怪軍法無情!”司馬懿冷冰冰的擲下這句話,忽然將飛景劍插在黃土中,自顧自的回營去了。
留下二人在夜風中麵麵相覷。
“父親攜此劍二十年,從未一用,今日一試,鋒芒還是如此逼人。”司馬昭心有餘悸。
司馬師眼神一亮,忽然大笑起來。
司馬昭不明所以,“兄長何故失笑?”
“神劍藏鋒於鞘,君子藏器於身,皆為待時而動!”
“藏?”司馬昭的眼神也逐漸亮起。
是年,司馬懿五十有五,司馬師二十六,司馬昭二十三。
僅僅五年之後,景初三年,魏帝曹叡便油儘燈枯,原定托孤之臣為燕王曹宇、領軍將軍夏侯獻、武衛將軍曹爽、屯騎校尉曹肇、驍騎將軍秦朗。
但就在一天之內,曹叡忽然下詔,免去曹宇大將軍之位,忽然急召剛剛平定遼東的司馬懿回洛陽,引入嘉福殿,執其手而謂之:“吾疾甚,以後事屬君,君其與爽輔少子。吾得見君,無所恨!”
司馬懿頓首流涕,嗚咽不能言。
即日,魏帝駕崩,時年三十六。
三癸醜,葬高平陵。
司馬懿任侍中、持節、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與大將軍曹爽共輔幼主曹芳。
然樹欲靜而風永不止息。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漢末黃巾以來的亂世,很快進入最後的四十年。
故事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