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十幾家鐵行的店鋪老板們,全來給陳苦隨禮,慶賀店鋪開張。
一時間,整條街上的人和鄰居,店家們,都在看熱鬨。
百姓飯莊裡麵,黃老板嗬嗬笑道:“這些禮,擱在鄉下,誰家娶媳婦,蓋新房的時候,倒是多見,可這些個鐵行的老板們,哪個不是家裡有礦的,就送來這麼些寒酸的禮物,擺明了是來看熱鬨,寒磣人啊。”
吳貴也在店裡臉上掛起怒意。
他雖然知道縣裡的十幾家鐵行不允許他們突然插入進來分一杯羹,但也沒想到,會在開張這天,一起來下馬威。
反倒是陳苦麵色不改,甚至臉上掛著微笑,對夥計們說道:
“都把名字記好了,這些都是諸位同行掌櫃的們的賀禮,不可漏了人情。”
然後對著麵前諸位掌櫃的拱手:
“諸位掌櫃的能夠來為本店賀喜,禮輕情意重,多謝多謝!”
為首的寇掌櫃聽到陳苦如此說話,不由得對陳苦這個毛頭小子的認真看了看。
一般年輕人,在這麼一遭下來,早就惱羞成怒了。
眼前這個年輕人,估摸著長相也就十七八歲,居然不僅不動怒,還能這麼老成持重,一一收下了禮,叫他們挑不出半點毛病。
寇掌櫃沉吟片刻,然後臉上重新掛起笑容,道:“既然陳兄弟收下禮了,想必今天開張,也有宴席?不知我們這些來賓,去哪裡吃席呢?”
“既然開得起鐵行,我想,不如就去鴻雁樓吧!”背後有人笑著提議道。
立即有人打岔,裝作正色道:
“這怎麼可以呢,陳掌櫃要把他們家的烏沉沙按照市價一半賣給各大鐵鋪,讓我們莫名其妙的全都賺了一大筆錢,我們還要去吃他一桌幾百兩銀子的鴻雁樓,這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說的是啊!!”
吳貴聽著這些掌櫃們在外麵你一言我一語,尖酸調侃的話,臉都黑了。
正要擼起袖子衝出去。
卻被陳苦抓住。
隻見,陳苦對著寇掌櫃的微笑道:
“鴻雁樓當然要請了,諸位掌櫃的說的是,開業大吉,當然是要去縣裡最好的酒樓擺宴,這也是早就訂好的,不過今天的賓客都還沒來齊,諸位掌櫃的不妨先等一等,等本店的賓客都來齊了之後,我們一並去赴宴,如何?”
寇掌櫃的心中一動。
“還有賓客?”
“想必是他那姐夫李元成吧。”
“早就知道了,一個副捕頭罷了,我們這裡能開的起鐵行的,哪個後麵沒有人,我姨夫還是衙門三班六房裡禮房的房頭呢,比李元成還大半級!”
幾個掌櫃的眼神交流之後,便笑著答應下來。
果不其然。
等了一會兒,就看到李元成帶著老婆,手裡提著三個盒子,走了過來。
李元成看到這些鐵行掌櫃的們全都在這,臉色就是一沉。
作為副捕頭這麼多年,哪能不知道行業內幕,這是來給他們家鐵行下馬威的。
但就如那幾位掌櫃的心中所想一般,李元成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幾個掌櫃的裡頭,至少有一半,都跟衙門裡三班六房的人有關係。
他一副捕頭,在這裡還真的壓不住。
“李副捕頭,家兄也在衙門辦差,時常說起李兄……”南街的遊老板上前笑嗬嗬的打招呼:“聽陳掌櫃的說,貴店一會兒要在鴻雁樓擺宴席,我們可一定要多喝幾杯啊。”
陳恬的臉上浮現擔憂。
她一個婦道人家,沒見過這種場麵,但也能夠從這些人的臉色和言語當中聽出來夾槍帶棒的火藥味兒。
隻知道有一點,這些人……都是要來阻撓弟弟鋪子生意的。
不由得扯了扯丈夫的衣袖。
李元成感受到妻子的動作,心中幾番抉擇,幾萬兩白銀的大生意,如果真的被攔住了,怎麼甘心?
何況他還有乾股在裡頭。
便要準備沉著臉發作,強勢喝退這些人。
卻在這個時候,
街上傳來聲音。
“通文館江少遊,恭賀師弟開業大吉。”
一道青年人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很洪亮,很有氣質,一下子引得所有人回頭望去。
隻見,江少遊一身文雅長衫,背後跟著四個家丁,用兩個擔子,抬著一個箱子來到了鐵行這裡,將箱子送到了陳苦麵前,笑著對陳苦說道:
“師弟,你開業,師兄我不請自來,也沒什麼準備,就簡單準備了一些賀禮,這裡麵都是我精心挑選的文玩字畫,文房四寶,筆墨紙硯,用來給你裝潢店鋪。”
說著,下人把箱子打開,頓時露出了其中的東西。
幾位鐵行的掌櫃一看,都是吃驚眼紅。
那是狼毫的毛筆,鬆江的墨,宣州的紙,古董級彆的硯台,還有幾幅價值數百兩的字畫。
“通文館?少東家江少遊?!”
“沒想到這姓陳的在藥王堂裡居然能和這樣的大戶人家的少爺交情不淺!”
不止是這些掌櫃的吃驚於陳苦還有這樣的關係。
街道上的店家們也都驚訝,尤其是那家字畫店裡的老板,更是看江少遊的背影無比敬畏,那可是壟斷了一條文玩字畫街的通文館。
“師兄,你這些可都是厚禮。”
陳苦對著江少遊微笑道:“怎麼好意思?”
江少遊一甩手中紙扇,對陳苦眨了眨眼睛:“我這算什麼,一會有人要送更貴重的禮呢。”
“還有人?”其他掌櫃們聽到這話一愣。
這一個藥王堂學徒,還能有什麼人脈。
這時,便停著大街上有馬車噠噠噠的聲音由遠及近。
“那是……”寇掌櫃的轉頭過去,一眼就看到了馬車上麵的標誌:“那不是柴武舉家的馬車嗎?”
正想著。
卻見一前一後,兩家馬車都停在了陳苦這鋪子門口。
快要入冬了,天氣微寒,柴天貴一身華貴絲綢,脖領上有圍著上好的貂裘圍巾,下來之後,就是和氣春風的對著陳苦笑著拱手:
“陳兄,開業大吉,柴某備下一些小小賀禮,還望陳兄笑納。”
說著,便有人從背後的馬車上,搬下來了三個大箱子。
打開之後。
頓時一片亮銀色的光芒映著太陽,閃閃發光。
“銀子!好多銀子!!”
這條街上的遊人都震驚的開口,看著那三個大箱子。
“三千兩銀子!”
這柴小官人和姓陳的小子什麼關係。
開張而已。
一送就是三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