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苦以金睛注視著對方的麵部表情,等待著對方回應,手中的弓箭並沒有落下。
他眼中的這男人,長相跟他有三分相似,卻較他更顯得成熟。
此時,望著他。
男人麵容古挫,輕輕開口,道:
“天底下不是隻有武學一條路,寶蛟縣太小了,虯龍府也不大,紀國更隻是天下諸侯其一而已。”
陳苦微微挑眉。
他隻想問對方用的是不是傳音入密,對方說這些乾什麼?
先告訴他,他學的不是武學?
微微沉默。
換了個問法:
“大過年的,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進去,報個平安不好嗎?至少讓家裡知道你是死是活。”
男人道:“寶蛟縣不是久留之地,可以的話,最好早點離開,去遠一點,虯龍府、幽州,其他地方。”
陳苦皺眉。
他感覺這句話裡麵的信息量有點大。
“本來是想接你們去我那兒的,但現在看來,不說你願不願意,家裡人還是在你身邊更安全。”
男人沉默之後,慢慢說道:
“我這身體在剛才的奔跑之後,堅持不了多久了,臨走前,本來要帶回家的東西就放在這裡了,就當是哥的一點心意。”
嗯?
陳苦聽了這番話,下意識的就要發問。
卻是看著對方,瞳孔微微一縮。
“什麼?”
隻見。
那站在龍江邊上的男人,在說完那句話之後,身形居然在原地消散在了半空中,而後,化作了一個小小的紙人和一個小布袋子落在了原地。
陳苦遠遠看著這一幕。
眼中不可思議之極。
他雖然在修成變化圖之後,對於自己能夠變化他物的能力,已經習慣了,可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彆人變成一個紙人的……
陳苦皺眉,看著遠處那落在地上的紙人,滿是遲疑。
在原地思忖半天。
最後還是小心警惕的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幾百丈距離。
陳苦不多時就來到了男人消失的地方,微微彎腰,隻見原地剩下了一張黃色的紙人,旁邊還有一個獸皮袋子。
黃紙人有鼻子有眼,跟農村鄉下白事會死人的時候剪出來的那種在墳墓裡陪葬主家的小紙人沒什麼兩樣。
陳苦皺眉自語:“紙人分身?”
難怪,方才一路聞不到氣味兒。
這似是已經完全區彆於武道的修行體係了。
事實上,關於這方廣大世界,陳苦雖了解的不多,卻也有一些基本的認知了,至少,在平安道妖人以符紙現世的時候,他便清楚了一些事情。
即,這個世界上不光隻有武道武夫修行,還有一些其他的修行手段。
隻是因大紀王朝以武立國之後,便施行閉關鎖國“獨尊武術,罷戳百家”的治國方針,將一切除武道之外的雜修、雜法,都劃入妖法、妖術當中,為此甚至在開國之初展開了長達三十年的‘滅法運動’,才終於將國境之內的大大小小邪法妖術宗壇清掃了個七七八八,最後雖是還剩下了一些,卻也是大貓小貓兩三隻,一旦冒頭就會人人喊打,成為了陰溝裡的老鼠。
所以,平安道甫一出現於寶蛟縣中,便被稱之為‘妖人’。
但即便是平安道。
也隻是畫一下符紙,陳苦看過他們的教義和平安符法,無非是從虛空中攫取精神,亦或者以自身精神畫符而已。
紙人分身!
至少靈娥的記憶和所學當中,沒有見過平安道有這樣的手段。
再聯係起陳辛剛才說的……
天下不是隻有武學一條路,紀國隻是天下諸侯國之一而已,陳苦隱隱有所猜測:
“看來,我這位大哥似是在元國加入了什麼宗壇門派了?”
紀國滅法,元國卻沒有滅法。
所以,在紀國當中罕見的一些法術,在元國並不禁止。
那元國境內的十四境法寶火嘴壺,似就是一種證據。
呼~
陳苦輕輕吐出一口氣。
武道和術法這兩條路之外,是否還有彆的路,武道和術法誰更勝一籌,紀國禁法又是什麼原因,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多想無益。
他隻關心眼下當前的事。
陳辛如今在元國做什麼事?是什麼身份?
說的“寶蛟縣不是久留之地”,是什麼意思?
難道兩國要打仗?
又或者是因為那‘俠王寶藏’?
陳苦似乎隻能聯想到這些。
總不能是什麼蓋世大魔,要把寶蛟縣十萬戶人都要煉製到尊魂幡裡去吧。
晃了晃腦袋。
不論怎麼說。
那句話,都應該是陳辛對自己和家裡最關鍵的提醒,也給他心裡種下了一種不安全感。
然後。
這才看向了紙人旁邊的那個獸皮袋子。
“給我留的東西?”
陳苦好奇的去解這個獸皮袋子,上麵有一條小繩子係著,他輕輕一扯開,順著袋子口往裡瞧去……
卻見,袋口裡麵黑洞洞,竟是連他的夜眼也看不到裡麵。
他心中微微一動。
該不會是……
便下意識的將袋口倒轉,蹲在地上,輕輕朝著地麵一抖。
頓聽。
稀裡嘩啦……
一陣叮當亂響,從那小小的袋子口裡麵,居然倒出來一地的東西,能鋪滿一張床。
“儲物袋!”
陳苦看著從這獸皮袋子裡倒出來的滿地的東西,沒有第一時間先去看地上的東西,而是驚喜不已的望著手中的袋子:
“這……大哥居然送了我一個儲物袋!”